归齐的每一句焦急像是把利剑插入冷暖正在分离的意识,提醒着她现在身在何处,心又该归属何处。
嗯,我等你。
在冷暖温柔而坚定的ending里收了线,好像那些漫长的叮嘱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她是在提醒自己,也是在告诉凌犀。
她要等的人,是归齐。
把那外星人的word文档存了盘再删除,冷暖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似的,终于起身,决定去把门开开。
她跟凌犀毕竟是外人眼中的前任夫妻,这样衣冠不整的在一个房间里,好说不好听,冷暖不想让谁误会,或者更简单的说,她是不想让自己误会。
推开门,一股秋夜的凉气吹进来,让冷暖觉得一阵精神。
嘭——
面前的门儿猛然一关,让冷暖措手不及的跌进身后关门的男人结实的身板子上,他的身上很凉,凉的冷暖像触电似的跳了三尺远。
他要干什么?
看着居高临下的男人,冷暖不知道自己的心在已什么节奏跳着。
别想多了,老子就是冷。凌犀似笑非笑,唇角一抹讽刺,叼着烟卷儿又回沙发上继续坐着。
这一档插曲过后,冷暖很想笑。
是不是她的神经真的过于紧张了?
是不是她现在应该说点什么?毕竟他是帮了她。
可说什么?说什么呢?
你为什么在这儿?
你最近怎么样儿?
你现在还好么?
冷暖又陷入了刚才在路上的博弈,她发现她竟然找不到一句可以跟他开始的对白,这是一个恶性的循环。
你要没什么说的,就不用在那儿硬挤,有劲没劲?不耐烦的捻息了烟头儿,凌犀皱着眉又从盒儿里弹出来一根儿点上。
被戳中心里的冷暖有那么一丝恼怒。
不经意间,视线转移到男人绿色珊瑚绒裹住的小腹上,隐约露着那几乎遍布的星罗棋布的刀疤,冷暖这才发现,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的见到。
真狼狈啊……
你那疤……冷暖终于开了口转了话题,然而话还说完整就被凌犀截断,都是过去了,说着没意思。
瞅男人那有一搭没一搭的样儿,冷暖觉得气更是往上涌……
反正,那个,今儿谢谢你。她再次转移了话题。
谢个p,不是我就纳闷儿了,这就是你絮叨絮叨的好日子?领一帮小b崽子各种装逼?装逼也就算了,装不明白还成傻逼了,这他妈今天是泼大粪,赶明儿上要是农药了,你他妈咋死的都不知道,你这女的,脑子就是有泡!都结婚了,这事儿不会推给男人?自己装什么犊子!
让这男的没头没脑的一顿数落,冷暖终于是忍不住了。
凌犀,我发现让人记你点儿好真难。
谁让你记了?凌犀那雷达眼儿有意无意的扫了眼冷暖脖颈侧那成片的红印儿,似笑非笑,关键你记了算呐……
你……此时的冷暖已经完全无法去深究遇见她心里的各种五位陈杂的滋味,她只是知道,对着这个男人,她永远有着自己都没见过的模样儿。
或状似精分,或歇斯底里,或酸几矫情,或大喜大悲,这都不是她冷暖,却又都是她冷暖。
诡异的僵持中,门被推开了,归齐身后跟着的是提着口袋的阿南。
老婆,没事儿吧。归齐直奔着冷暖过来,从上倒下的瞄着想要确认她很好。
冷暖莞尔一笑,示意他别担心。
安心之后,归齐转过身去,真诚的跟凌犀道谢。
那个,凌犀?,今天真的谢谢你。
根本没搭理归齐,凌犀直接气儿不是很爽的从阿南手中拿过自己的车钥匙,那些衣服一件儿没提的走了。
嘭——
凌犀走了,一如他的出现,毫无预警。
老婆?
老婆?归齐连着叫了好几声儿怔住的冷暖,若干次后,终于有了反应。
……嗯?怎么了?冷暖有些木然。
归齐顿了顿,端端镜架,掩住一抹晦色,而后微微一笑,很晚了,咱们回家吧……
……
一场闹剧,终究是荒谬收场,两边都受了伤,但说出去,总归她们不讲理,原本冷暖还想着乔万三不会轻易放过这件事,跟归齐两个人四处找人平息这件事后可能的影响,然而奇迹的是,乔万三竟主动放弃追究,自从打完提都没提过这件事,冷暖自是纳闷儿,但她总不可能去问乔万三是怎么想的,所以整件事就不了了之。
当然,冷暖可能永远不知道乔万三的深谋远虑,他之所以不想追究这件事,当然是因为他的婆娘失手泼的那个人是凌犀,la精工的市工业园区的新场址,就坐落在乔庄旁,日后他们村子一定会有很多工人靠他吃饭,他不想去追究,不是因为服了冷暖,而完全是因为不想得罪凌犀。
而那天之后,尽管凌犀的工厂工地和冷暖的拆迁办公室近的不过咫尺,冷暖却再也没有见过凌犀。
然而,每天晚上回家的时候,冷暖则是不只一次见过那辆如影随形的黑色的道奇,一次模糊,两次怀疑,但第三次,她真的不会再自欺欺人了,她知道那台车里的人,真的是他凌犀。
你说凌犀一直跟着你?乔滴滴的五官瞬间向四面八方散开,瞪圆的眼珠儿全是惊讶。
是的,冷暖终于被这无形的压力憋闷的要炸了,她真的需要倾诉。
而关于这种**,她能说的,也只有一心向她的乔滴滴。
咬着吸管儿喝了口奶茶,冷暖的懊恼毫不掩饰,我也不知道,之前就是这么一种感觉,可这几天我几乎能够肯定,那个车里的人,一定是他。
乔滴滴磨搓着下巴似是思考中的一休哥儿,好半天特别正式的说,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要说他现在也去工地,你俩从一个地方出来就算了,可一直跟到你家那就肯定不是巧合啊!小丫头像做贼似的四下喵瞄,然后小声儿神神叨叨的说,你想没想过那天他扑过去救你的事儿,那能是巧合么?那又不是他家门口,那是大老远的农村村长家,那得多大的巧合能碰上啊?诶……对了,我说你到底问没问过他那天为啥出现在那儿啊?
没有。冷暖很没精神。
啊?你咋想的啊,你不好奇啊?乔滴滴像看外星人似的看着自己姐。
好奇,可问了又怎么样呢?万一他说舍不得我才跟着我,我能怎么办?我是能以身相许还是能离婚呢?丫头,这些都太不理智了。
对,这不理智,冷暖数落着她,顺带劝着自己。
哎……乔滴滴一声长叹。
这就是倾听的弊端,你出不了什么好的主意,也帮不上什么实在得忙,管她怎么说,最后的结果都是一个人得闹心,变成两个人的烦扰了。
姐,你说凌犀这个人吧,你说我说他什么好呢?我虽然不怎么得意他,可这男人还真是念旧情啊,要是一般像他这条件的男人,早就以旧换新了,谁还守着别人家地盘傻叉似的护着啊……真是……乔滴滴连连摇头,小脸儿全是惋惜。
见冷暖好半天也不吱声,脑子不知道怎么着一乱转,瞬间恍然大悟。
诶?姐~你今儿特意找我,跟我说这些,你不是告诉我你动摇了吧?我说你不是看他凌犀又为你做这个做那个的,一下心又刺挠了吧?这可真不行,我跟你说,真的,大齐哥绝对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男人,你可别心长草!乔滴滴都急了。
什么跟什么啊,别闹了,什么都听你说。冷暖笑笑。
其实,我也就是跟你说说,我自己已经结婚了,我当然知道我在干什么,我既然当初下决心跟他分开,我也不会自己去找那不自在,过去得事儿就过去了?,这些我自己都知道。缕了缕头发,冷暖说的似很有条理。
那你到底什么意思啊?你这表情摆明了告诉我你心疼他了!乔滴滴越发一头雾水。
冷暖接着说,是啊,我心疼他,人的感情又不像自来水闸,说开就开,说关就关,我和他在那种情况下硬生生切断了关系,说我不惦记他,纯是扯淡。
那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是,我承认,作为一个女人,我知道凌犀还没把我忘了,我心理特别虚荣的满足,可真的……我知道我现在说这话特别恶心……我很矛盾……冷暖笑的发苦。
什么恶心不恶心的,跟我你还藏什么啊,你到是说啊?乔滴滴急了。
我想他也能忘了我,重新开始。冷暖终于说了出来,心理畅快了很多,如果他现在能不在纠缠在过去,也能开始新生活,谈个恋爱,换个心情,我也许心里会好受很多。
姐,我发现你真跟我不是一个境界的,我跟你说实话,皇甫烨不要我了之后,我嘴上虽然说祝他幸福,其实我心里巴不得他一辈子忘不了我,烂在他心里才好,我要不要是我的事儿,但我就是希望他永远记得我。乔滴滴也被拐带惆怅了。
你别说我了,这个皇甫烨你什么时候能忘了?我跟没跟你说,皇甫烨天天上班下班接送柴青,风雨不误?冷暖说着事实,只想她别再傻了。
不用你说,陈小生也一天跟我说80遍,那又怎么样呢?人要是都能管的住自己的心,那就不是人了,那是神。乔滴滴难得有模有样的说着。
是啊,人要是都能管住自己的心,那就不是人了,那是神。
冷暖扪心自问,她是神么?
不,她是人。
在这天,告别乔滴滴后,冷暖终究是做了一个决定。
就是这天晚上下班之后,冷暖终究是没有再绕过那个黑色道奇,而是跟进了停车场,一路紧咬。
停车的时候,那辆道奇闪着转向车灯,像是等着她。
深呼一口气,冷暖定了定神,终是选择了面对面。
凌犀穿了一身卡其绿色休闲,一如既往,高挑英挺,痞里痞气,他走过来的时候,冷暖仍是有种时空尚未交叉的错觉。
怎么?从进来就一直跟着我,有事儿跟我说?把一直叼在嘴儿里的烟点着,凌犀瞇着眼睛抽了口烟儿,坐在冷暖的车头,两条儿长腿儿一伸一曲,好整以暇的听着。
对,我有事儿跟你说。这么傻的重复让冷暖有那么一瞬间想咬了自己的舌头。
凌犀也没啥异样,瞇着眼儿抽了口烟儿,扬了扬头,示意她有话说话。
凌犀,我觉得你这么做真的没必要,每天这么跟着我有意思么?我已经结婚了,再怎么样我们都没有可能了,我现在的日子很好,我的生活也不用你照顾,你应该有你自己的生活。冷暖终是说了,一股脑的把这些都说了。
然而——
凌犀使劲抽了一口烟儿,用力的两侧的腮都塌了下去,随手弹了手里的烟头儿,飞到冷暖身后很远的角落,随后一口长长的烟儿从鼻腔儿出来后,凌犀笑了,比黑曜石还要黑的眸子里藏着更深层的东西,呵呵,你真的想多了,姓冷的,我说你自作多情也要有个限度,怎么着,你以为我凌犀忘不了你天天跟着你玩儿?我在你眼里就这么有瘾么?
顿了顿,凌犀接着说,我之所以每天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我新交的女朋友住在这里,而不是因为你,如果说我曾经让你误会了什么,那我只能说我很抱歉。
如果说冷暖没有见到那个现在下车的身材高条,气质出众的女人,她一定会怀疑凌犀的话是为了自敛面子。
可他说的不是假话,因为这个走过来挽着凌犀胳膊的女人,她也认识。
她的真人比电视上来的还要鲜活,灵动。
甚至挑剔如归齐都赞过的男人心目中的女神,欧阳晓。
男的英挺,女的风华。
真的很配。
对不起,是我误会了。?冷暖笑笑,却没有弧度。
没事儿,要不要一起走?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们应该住同一层。欧阳晓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礼貌的跟冷暖点点头。
不用了,我还要拿点儿东西。冷暖知道她也应该还礼欧阳晓,最少要笑一笑,点个头。
但此时,她又掉了链子,她能做到的仅止于木然。
那先走了,拜~擦身而过,凌犀都没回头,甩甩叼着烟儿的手,一路潇洒。
站在原地,冷暖终究是自嘲的笑了。
白天她还跟小丫头说,如果凌犀有了新的生活,交了新的女朋友,她会真心的高兴。
可冷暖,你现在高兴么?
嘴角的笑怎么用力也没扯出来。
冷暖恍然觉得自己像是马戏团里,那个最最丑陋的那个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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