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馆。
屋外是那赫托和一干南蛮人的谈话声。
屋内,铜镜前坐着一少女,她拆开了南蛮细小麻花穿发带的复杂发髻,一头乌发柔顺靓丽,很快被婢子束成简约温婉的百合髻。
镜中的容貌不算绝美,但眉眼间一抹柔弱温和叫人怜爱。
她从未觉得镜中的自己这么熟悉过。
葱白的指缓缓攀上面颊,她隐约想起些什么来。
记忆中看那个坐在铜镜前的不是自己,她是为其盘发的那一个。
她迫切的想要抓住那一幕,看清那名女子到底长什么样子,然而那画面却愈发模糊。
花夫人……身后南蛮婢子的声音彻底打断她的思绪,那画面无影无踪了。
王子若看到您盘汉人的发髻,会不高兴的。婢子忐忑道。
我高兴就成。
那女子时常出现在她记忆里,她知道她是她的精神支柱。她想起她便觉得开心、满足。那人从不会在意旁人的目光,她时常会学着她的语气说话。
花夫人……婢子跪在她脚下,王子如此疼惜您,不高兴也只会怪罪在奴们身上,他若知晓您的发髻是奴盘的,还给您寻来汉人服侍,定会砍了奴的双手!
不会的。花夫人扶她起来,是我叫你盘的,他拿你出气作甚?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心里暗骂:那个暴徒!
梳妆好,花夫人想出门去,然门口堵着那些南蛮人,她不好动身,便百无聊赖的坐着,等候。
那暴徒听起来很生气。
貌似是大禹的皇帝要了比他上限更多的马匹和羊群。
她是大禹人。
他不高兴她就高兴。
花夫人让人拿过来一只精巧的笼子,将浅色笼衣一掀,里面是一只胖嘟嘟信鸽。
看起来已经胖的不能飞了。
小白小白。
她这么唤它,满目都是喜爱。
良久,屋外的谈话结束了。
那赫托一进门,便瞧见纤瘦美丽的背影,那一头乌黑的发,扑满了背脊。
怎么梳了汉人发髻?他敛眉,不太高兴。
婢子连忙朝他跪下,上半身俯进地板里。
走近,高大魁梧的身子衬的她更为娇小。
花夫人回过头来,面上也是汉妆。
谁让你梳的!话陡然狠厉起来,却是对那瑟瑟发抖的婢子说的。
我让她梳的啊。花夫人仰面看他,我是禹人,你凭什么不让我梳禹人的发髻?
你是南蛮人。他睨着他。
花夫人不跟他争。转而道,我要出去玩。
不准。
他今天不高兴了,她哪儿也别想去。
你太霸道了!腿长在我身上,你管我!花夫人站起身来,克制着心头对他的那抹惧意,仰面道。
二人僵持片刻,她陡然朝屋外跑去。
回来打断腿。那赫托不疾不徐道。
她就要跨出门槛了,闻言顿了下,紧接着毫不犹豫的跑了出去。
小花腰。
他在身后唤她,还是那么漫不经心,我说的是你那婢子。
花腰一个踉跄,险些跌地上。她回头恨恨的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