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是单间,靠墙放着恭桶,旁边铺着稻草,殷逐离在稻草上坐了一阵,她也不急,捡了个木碳在地上画九宫格。
狱卒都知道这位殷大当家——如今的文煦皇后,一生能见得几回?是以都拥在栏边瞧她,牢头将诸人都赶散了,却也是疑惑:娘娘自己能跟自己玩九宫格?
殷逐离语态玩味:我没有自娱自乐的习惯,她抬头朝那牢头浅笑,不过我一向有运气,要不了多久,会有贵人来陪我玩九宫格的。
牢头望了她数眼,富贵城的殷大当家,大荥国商,文煦皇后,他心中有些感慨,上头已经传下信来,这位皇后,命不久矣。
过不多时,果然有狱卒来报——何相同太傅前来探监。牢头赶紧打起精神出迎,殷逐离九宫格堪堪画好,牢门打开,她抬头望傅朝英,抬手相邀:太傅,要来一局吗?
傅朝英目光如炬,他也疑心殷逐离虚张声势,若是被空城计所骗,他脸无处搁。但是他见过殷逐离的手段,如果说这是一场叶子戏,她就有翻不尽的底牌。是以对她,傅朝英一直觉得这样直接的擒杀不妥。
他自然没有坐下来,他觉得这样俯视她才够声势:命不过一刻,殷大当家还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傅某真是佩服。
殷逐离最是擅长噎人的,立马就回嘴:能得公公赏识,媳妇荣幸之至。
傅朝英脸色一变,立时转首看四周,气势顷刻散尽:哼!你今日说什么也无用。他一挥手,牢头将狱卒皆带了出去,最后仍是回身,声音虽轻,殷逐离倒是听见了:大人,狱中规矩,犯人临死得吃个饱饭,大人没得犯了忌讳,小的这就去准备。
傅朝英心中有些焦虑,他站着,殷逐离坐着,但是气势上他未占得半点上风。最后还是何简低声道:太傅,好歹相识一场,这断头饭不当省下。
傅朝英略略犹豫,也冷笑:无妨,反正没个两日两夜,王上醒不过来。
那牢头倒是个灵俐的,立时就出去准备饭菜。殷逐离相邀何简:枯等无趣,先生可愿陪逐离这一局?
何简倒是坐了下来,目光流转,略透了担忧:请。
不过一刻钟,牢头便送了饭食进来,白米饭,一整只烧鸡,还有一小壶酒。殷逐离抬头看他,开口时语态随和:你叫什么名字?
那牢头却骇得面色一变:大当家,这这这同小的却是……他看了看傅朝英,不敢再开口。殷逐离用何简的衣角擦了擦手,就地吃鸡,傅朝英等得满脸黑线。
待她酒足饭饱,已是三刻之后,傅朝英略略挥手,那牢头端了两样东西上来,一瓶毒药、三尺白绫。殷逐离拿那毒药嗅了嗅,又摸了摸那白绫,很是满意:想不到殷某居然还有如此体面的死法,傅大人,谢过。
傅朝英冷着脸:闲言少叙,你纵然拖沓,能拖过两日两夜么?
何简欲出言相劝,殷逐离已经开口:即使傅大人都准备了,殷某就先服毒,再上吊吧。也不辜负太傅好意。
傅朝英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那你就快些!
殷逐离拿了那毒药,仰头欲饮,见何简的表情好像是自己服毒一样,她又失笑:我死之后,还请太傅赶紧披上战甲,此时若征集兵马前往涪城,或许还来得及。
傅朝英心中一跳,还没反应过来:何事尚来得及?
殷逐离一脸愕然:太傅不知道么?啊,瞧殷某这记忆,这等大事,竟然忘了告诉太傅!她凑近傅朝英,目光清冽柔和,太傅应该知道逐离身边有两个人,武艺也是不错的。
傅朝英狐疑:廉康、檀越。
殷逐离点头:前一阵子,他们突发兴致,想要尝尝经商的乐趣,于是随着殷家的商船,出外游历了。
傅朝英极为不耐:那又如何?
殷逐离笑意若水:太傅,逐离一个不察,竟然让他们将大荥国库的数额,还有曲大将军已死的消息也……若是逐离身死,他们定然管不住自己那张嘴。大月氏一向垂涎我大荥河山富饶,你猜若是他们知道曲大将军已死,新帝昏迷不醒,大荥国库空虚……太傅,逐离饮完这杯之后,您难道不应该整装赶赴边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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