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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毫无异常,但是我莫名感觉这脑子正在盯着我,这一定又是错觉。
在注意我的视线后一边一动不动装木头脑,一边继续在脑内造我谣的羂索,此时确实在观察我的举动。
羂索将自身的所有咒力敛起,并有自信绝无泄漏。这时他突然想起自己不可能成为常人眼中的正常脑子——没有哪一家的脑子上面会长着如此尖锐整齐的牙齿。就算隐藏了咒力,即使是普通人也依然能看出其中的蹊跷。
——早知如此,刚刚就应该先把自己翻个面,把没有牙齿的背面对着那人。
羂索开始深刻反思自己。
虽然那人可能因为心死而刚刚没有认真看这些,但现在也应该反应了过来。正当他准备抓准时机跑路之时,我的目光已落到了那颗人脑的中间——
不知为何那里竟还有一张牙齿分明的嘴。
我从来没有想过脑子上面竟会有牙齿,这真的不太正常。在一瞬的茫然之后,我开始推测原因。难道我竟然把那少年的牙齿如此整齐地撞出口腔,最后砸进脑子上?
我实在没好意思掰开死者的嘴看看到底是不是这一回事,但是人脑上本身就有牙齿这件事实在是不科学,首先这样的大脑放在脑袋里看起来就很硌人,随便晃一晃就会很痛吧?
其次我认为牙齿是需要护理的东西,就如同我们平日刷牙。如果真的使用这种款式的脑子,那么是不是还需要每天打开天灵盖,维持血管连接的状态艰难拿出脑子,再给它刷牙?以我拙劣的脑袋瓜实在想不出这种大脑诞生出来到底图什么?图一个时髦值吗?
难道这种事情有朝一日也能成为时尚吗?我开始震惊。
羂索仔细观察面前白发之人的表情,发现已从悲痛转向震惊后,他的心中不禁冷汗冒出。
——难道战斗已经不可避免吗?
人的悲喜不能互通,我感觉这又是一扇新世界的大门,赶紧在开启之前合上。
除去刚刚提出的两点,最后我觉得大脑上如果长出牙齿,大概会压迫到神经,脑供血会出现一点问题,但是这位小少爷上次遇到时神志清醒,逻辑清晰,显然不是脑子出问题之人。
于是排除其他的各种可能性,真相只有一个。我开始确信这牙齿便是被我砸进脑子里去的——
万万没想到我当初把别人撞死,竟还没发现自己把对方嘴里的牙齿直接砸上脑子,整成这副天理不容的鬼模样。
内疚感宛如狂风暴雨向我袭来,我不由得又瞥了一眼那颗完全静止的脑子。
——它看起来就像美术室里面的石膏头像那样,毫无生气且极其立体,完全没有刚才疑似移动的迹象。
我竟只能靠幻觉来麻痹自己,假装他还脑存活吗?
这又是何等逃避现实的荒谬之举。
一想到我在危机之刻竟没有努力思考解决方案,而是将希望寄托于外物,我便更加为自己的现状感到凄凉。
在双重打击之下,原本似乎能止住的眼泪,此时仿佛被砸碎开关的水龙头,吧嗒吧嗒掉得更加起劲。
羂索注意面前之人没有选择进攻,只是沉默地看着他,接着突然落下更加悲痛的眼泪。
在又重新模糊到只剩下无尽色块的视野里,我恍惚间似乎看到代表那颗脑子的色块似乎做出了极其人性化的动作——
它的上半部分微微往旁边歪了一次,如果转化为人类的肢体语言,就像是在歪头。而长满牙齿的嘴部似乎微微张开,但是没有任何言语,此时这小小的脑袋瓜仿佛在向我凭空打出很多问号。
这无数的问号扎得我的心真的好痛,我深知人类落在地上的大脑才不可能做出如此离谱的动作。
没想到我的幻觉竟然在短短几秒钟内,直接跨越了物种的壁垒,变异到这般可怕的地步。
难道不仅仅是下一世,就连我今生的大脑都因受到这种惨烈冲击,而已经开始不太正常了吗?
——说不定他上面的那张嘴都不是被我砸进那颗人脑里,而是我自己凭空臆想出来的。
——仔细想想也很有道理,我哪有能力把牙齿砸得这么整齐?
我的悲伤从叮咚作响的蜿蜒小溪瞬间扩大,进化为一片浩瀚的汪洋大海,直接把我整个淹没。如果可以把眼泪转化为金钱,那我觉得我现在一定非常富有。
没有人目睹我的落泪场景,唯有那颗地上的大脑知晓。羂索如今确实满脑子问号,甚至量大到直接问号溢出。他不太理解我的眼泪如此汹涌的原因,但是所幸他之前吸收的各种记忆样本极多,如今顺利套进了模板。
——莫非那人已经因为暗恋之人的死亡,而心死到没有彻底心思关注这些事情?于是就连如此大的异常都毫无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