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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爷怎么在门口站着?快进去呀,外头太阳大。
忽又想起了贾宝玉,对了大爷,表少爷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了,非要坐在门口等您。
又扭头对贾宝玉道:表少爷,大爷回来了。您有什么事,可以和大爷进去说。
对于宝玉的来意,江停云大略也猜出来了。
他上前拍了拍宝玉的肩膀,柔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还是进去说吧。
而宝玉大概也觉得,自己今天的来意好说不好听,双手无措地搅在一起。跟着江亭云进去的时候,几乎是走了个同手同脚。
进了家门之后,江停云先是询问了家里三个寄宿生的情况,确认他们健康状况良好,在学习上也没出什么问题之后,又叮嘱几句要好好照顾他们,这才带着宝玉进了书房。
再有半个月,今年的科举就要开始了。
此时江停云最怕的,就是三个考生突然生病。
毕竟这个时代治病都是用草药,虽然容易根治,但治疗的过程相对缓慢。
所以在这种节骨眼上,能不生病还是别生病的好。
进了书房分主宾坐定,小厮送了茶来,江停云挥手让人都退下,这才问起了宝玉的来意。
宝玉吭哧了半天,终究只是问道:表哥,你知不知道林妹妹什么时候回京?
江停云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他还以为宝玉会直白表达对自己婚事的不满呢。
不过仔细想想,宝玉虽然性子烂漫,有些不通俗物,却并不是半点世情都不懂。
至少他祭奠晴雯的时候,还知道带着茗烟悄悄地出去,背着所有人。
还有妙玉清高,嫌弃刘姥姥用过的茶盏要砸碎时,也是宝玉给拦下了,言说给刘刘姥姥带回去,卖了换钱也能用来过日子。
湘云是他自小玩在一起的妹妹,就算不是他心里最想娶的那一个,他也不会在外面出言诋毁。
想到这里,江停云伸手拍了拍宝玉的肩膀,劝道:如今你已是有家室的人了,而表妹志向高远,并不愿意被困在四方后宅。
你俩从今往后各自安好,不也很好吗?你又何必再纠结呢?
到时候弄得史大姑娘也不高兴,表妹也徒增烦恼,以你的性子必然也不会高兴的。
宝玉一直低着头,许久都没说话。
江停云说的这些,他都知道,也都明白。
只是,知道明白是一回事,心头感情的冲动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从他第一眼看见林妹妹起,就觉得这个妹妹似曾相识,觉得两人就该在一块儿,一辈子都在一块儿,活着一处说笑,病了一处养着,死了还埋在一处。
只可惜,林妹妹只当他是亲戚家的哥哥,虽然也不讨厌他,却也不怎么喜欢和他相处。
他说的那些话,那些以为林妹妹会喜欢的东西,其实连妹妹都不怎么喜欢。
宝玉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也不知道出问题的,究竟是林妹妹还是他自己。
冥冥之中,他总觉得一切不该是这样的,却又有另一个声音告诉他:如果是这样的话,也未尝不好。
今天他来找江停云,实在是一时冲动。
其实早在走到江家门口的时候,他就已经隐隐后悔了。
所以他才踟躇着不敢进门,死拦着门房不让通报。
但若让他就此离去,他心里却又总有几分不甘心。
所以他终究是磨磨蹭蹭的,等到了江停云回来。
可真正见到表哥之后,他又发现自己也不能怎样,再多的不甘心也只能咽下去。
第一他不能闹,因为云妹妹女孩子的名声经不起;第二他也没本事退婚,因为贾史两家的关系容不得他胡闹。
他倒是能哭一哭,也知道表哥不会笑话他。
可是在没来之前,他暗地里已经洒过不止一场眼泪了,也早明白哭没有任何用处。
既然如此,就不要在表哥面前丢人了。
于是,宝玉就低头坐在江停云面前,自己胡思乱想了一阵,忽然就起身告辞了。
江停云并不觉得自己那一席话起了多大作用,宝玉来得匆忙,去得也莫名其妙。
他只能派人暗中跟着,不叫宝玉半路上出了什么事。
等宝玉和史湘云成婚的时候,黛玉依旧没有回来,不过她却托人带回来一件贺礼。
那是一副用羊毛线编织成的彩凤双飞图,羊毛虽然纺得略显粗糙,但编织的工艺却极为精湛。
随着贺礼一起送回来的,还有一封给江停云的书信。
在这封信里,黛玉告诉他,她和宝钗已经初步掌握了给羊毛脱脂的技术,只是这法子极伤工人的手,询问江停云有没有解决的法子。
江停云当然有法子,无论是玄学还是科学的法子,他都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