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淮嘴角一抿,故意跳到他背上。姚江只歪了一下就稳住,往后捞着她的腿弯起身。
比小时候重不?她探头笑嘻嘻地问。
小时候她跟姚江上山摘桃子,说要帮他拎,可后来走不动了,姚江只好连人带桃背着下山。
一样轻。姚江说,让你多吃点长高,总不听。
我都二十三啦,长不高啦。姚淮勒着他脖子,轻轻晃那只冰凉凉的脚,下巴垫在他头上看天。银河如蛟,从漆黑的深空舞过,洒开漫天银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过了会儿,她小声说,欸,听说你今天把人姑娘弄哭啦?怎么回事?
哭了?姚江皱眉,我让她先顾自己家的地,她妈妈都来找两回了,踩坏好几棵苗。
你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人家干嘛放着自己家地不管非要帮你?姚淮又好笑,又有点心疼那女孩儿。
这里一年只能种一季稻,选育不成功就只能等明年。姚江把她往上托了托,两人的重量叠加在一起,脚步声沉缓清晰,但并不迟滞,我没有谈恋爱的计划。
可是,喜欢一个人没办法计划啊。
姚江默了半天,还是说:你喜欢谁?
……姚淮微笑,偏过头枕在他头顶,哥,你这么问,不是知道了吗。
姚江又默了片刻,放手换姿势把她一拎,托着背往田里抛,把你扔下去信不信?
啊啊啊哥哥哥救命救命——姚淮张牙舞爪地大叫。当然晓得姚江不会松手,但他仗着胳膊有劲儿做得太真,凌空感也很吓人。
一回到背上,一双爪子扒住他肩膀,立马翻脸:姚江!你打一辈子光棍算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然而每到白天,她不再惦记哪个人,也不是谁的妹妹,是姚队长。
看她发愁,朱小桓也跟着干着急。
朱村长读到大专毕业,外出务工过,最后还是放不下孩子,回了村。他明白事理,也通晓民情,跟姚淮说,大家没受过什么教育,眼皮子浅,扶贫先扶志,我给做做思想工作吧。
宣传本是工作队的分内事,然而三通五改是硬件基础,姚淮正着手进行农网改造,便满心感激地把担子交给了朱村长。
她太年轻,太乐观,还不知道扭转观念、凝聚人心,比改造房屋移山易水难得多。朱村长连月来的全力配合和对改变家乡的热情,也让她没有怀疑不久后大家参与脱贫产业的积极态度。
等到合作社学习宁省成功案例种植葡萄失败后,村民们拿着村长和社长签的保本承诺来找工作队,姚淮终于了解,朱村长是靠吆喝不赔本的买卖帮她拉来了人。
这种承诺不合理也不合规,工作队怎么能认?
最混乱的时候,卫昌从县里下来,守在工作队门口用大喇叭讲道理,表示总体规划是自己拟的,各级审议通过,世上没有万无一失的事,损失的大头其实是队里的专款。姚江从田里回来,守在姚淮身边,跟她一起听村民怨怼诉苦。
任姚淮跟大家说什么,损失无法弥补,事实仍然是村委和朱家被架了出去。
朱村长虽然信任工作队,却也知道自己抱着侥幸心理好心办了错事,事情闹开后再没有主动找过姚淮。待她好不容易抽身登门,发现之前健步如飞的壮年人,竟有一条腿已不灵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晚饭时间,馒头掉着细屑,在男人喉咙里干硬地下行。一家人不是在吃饭,而是在吞咽某种东西。在朱小桓气恨的目光里,她什么都明白了。她要报警,朱村长说,那么多人,抓谁呢?算了吧。
之后村委换届,他果然落选。家里唯一的壮劳力落下残疾,朱小桓没读高中便外出打工了。
那是姚淮人生中第一次尝到如鲠在喉的滋味。
她提了申请,去其他脱贫的乡县学习。但她学不够,还得农户会种,当时没去工作队闹过的鲍家哥俩成了最好的人选,再加上为此事担责的卫昌,一行人重新选择适合永宁的经济作物。
葡萄架倾倒,水田却开了稻花。同一个夏天,姚江的耐盐碱杂交稻选育成功。
姚淮回到永宁村时,饱满的金穗瀑布般垂下,她哥整个人晒成了小麦色,矫健,英挺,走在田埂上,不时弯腰捻着穗子跟人讲解。那时头发短,露出整片额头,骨骼周正,眉峰峻峭。正午的太阳下,阴影覆盖眼窝,桃花眼深藏在两方沁凉的墨池中。
她等了半晌,姚江终于穿过稻浪,跃上新修的水泥路,跟她说,来年就能把种子发给农户进行推广。
他的声音再平和,姚淮也听得出,在千万株低垂的稻谷之间,这独一份的昂扬。
可最后,是她折断了姚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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