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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荷包,本是太子离开后,她闲来无聊,跟着含枝学绣的,还特意选了太子的王徽作为纹样。后来两人冷战,独孤遥也没了为他绣荷包的心思,便耽搁到现在。
如今他们两人再无可能,这荷包便也再无留着的必要。
交代好一切,她低头走出干元殿,向定安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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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见到镇国公,还是两个月前。他端坐在书房中的书案后,独孤遥垂手站在前面。
两个月不见,魄儿又长高了。他不紧不慢打着官腔,微微噙着笑,可眼底却还是冷的,这两个月,在东宫过得可还好?
独孤遥不卑不亢,回禀君上,殿下很好。
她没有唤他父君,而是以主君呼之,也就撕开了两个人之间最后那层伪善的纱。
太子殿下心里有你,本君能看出来。镇国公道,他叹了口气,皇后的母家与我们凌氏素来不对付,自然是不愿意让凌家女做太子妃的。
他又道:魄儿要做襄王的侧妃了,但无论如何,你到底是凌家的女儿。凌家知道太子不容易,太子也知道凌家是一心忠君的,我们凌家的忠诚,本就是不必多说的事情。
独孤遥隐约听出几分不对,她微微蹙眉:君上这是何意?
镇国公干脆开门见山道:如今朝中,太子与襄王针锋相对,想必你也知道。你嫁去王府后,尽可能将襄王的一举一动告诉我们与太子,以备不时之需。
独孤遥明白了,镇国公这个老匹夫,要她嫁去襄王府做内应。
不愧是两朝元老,如意算盘打得响亮,明面上嫡子是襄王的门生,暗地里女儿给太子递消息,最后不论谁上位,镇国公府都屹立不倒。
她冷冷勾起唇:若我说不愿呢?
魄儿若不愿,为父自然也不会勉强。镇国公和煦道,像是给孩子讲道理的慈父一般:
只是,你并非凌府生女,这欺君之罪,若我告诉皇上,你的性命就难保了。
是吗?独孤遥凤眸半眯,似笑非笑,欺君之罪,满门抄斩,君上又如何独善其身?
凌府能找到你,自然就能找到第二个凌霄魄。
镇国公笑起来,慢慢摩挲着白玉扳指,是你一心贪慕权势,自己找上门,谎报身份,凌府何其无辜。
独孤遥闻言默了默,继而轻笑出声:父君心思细密,女儿佩服。
镇国公满意地点点头:我儿明白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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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的夜里,镇国公府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独孤遥是被一阵很轻的敲窗声吵醒的,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却发现窗外黑影朦胧,似乎有人。登时清醒过来,她顺手抄起藏在枕下的匕首,慢慢走到窗边。
谁?
没人答话。
独孤遥蹙眉,又问了一遍:是谁在外面?
还是无声无息,但外面那人却轻轻敲起窗棂,似乎是想让她开窗。独孤遥心念一动,卸下窗栓,果不其然,少年笑嘻嘻的脸就撞入眼帘。
沉戈!独孤遥心下一松,忙让开身子放他进来,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沉戈笑着摇了摇头。他穿着利落的夜行服,左臂活动还不是很方便,但容色已经好多了。
那天晚上,悄悄把沉戈放走之前,独孤遥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金叶子都给了他,应该足够他治伤。
沉戈抬手扶着独孤遥的肩头,上下将她细细打量一番,比划道:瘦了。
独孤遥笑起来:没事的。
她又问:内城防守严密,你怎么冒险进来了?
沉戈摇摇头,比划道:我带你走。
带我走?独孤遥怔了一下,我们两个吗?
沉戈颔首,他指了指窗外襄王府的方向,又冲她摆手。独孤遥明白了,他不想自己嫁给封疆,想要带自己逃走。
她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了一下,又难过又感动。不行。她小声说,襄王殿下的铁骑骁勇,我们逃不掉的。
沉戈自然知道封疆麾下的哈日铁骑是多么修罗嗜血,但他更不愿意看着小公主被困在王府中。
他还欲比手势,独孤遥却轻轻拢住他修长的指尖,笑着摇摇头:沉戈,你还想着我,我就已经很满足了。可是我真的不能走,我走了,凌府一定会被满门抄斩的。
镇国公威胁她当细作,可是阖府上下一百多号人,却是无辜的。她不能因为自己,将所有人拖下水。
更何况,襄王的铁骑与太子的禁军杀名赫赫,不仅是她插翅难逃,还会连累沉戈。
你快走吧。她抽了抽鼻子,笑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放心。
沉戈没办法了。他知道自家公主的性格,她向来心软,处处替别人考虑。但若真的认定什么事情,又是顶坚定的,谁也没办法让她改变主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