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一日而陷
大战在即,熊况这些南京新军的学生也难得的放了一天假。
熊况从国子监出来,看着整个凋敝骚乱的南京街头,拉着自己的军帽就向熊五的印刷坊走去。
没想到熊况刚出国子监大门,就被临淮侯世子李言恭和高拱的儿子高务观拦住了。
熊兄,去酒楼喝一杯?
熊况停住脚步,他正是靠着李言恭才打探到明廷决战地点的情报,他想了想还是决定赴约说道:那就先喝一杯再回去。
三人来到了国子监旁边的一座酒楼上,这个时候酒楼都快要关了,只剩下一个掌柜的还在死撑。
见到三人穿着军校的军官服侍,殷勤的将他们迎上了最好的楼层。
掌柜的一边领着三人一边说道:往年间我们家酒楼可是火爆的很,特别是贡院放榜的时候,曾经有读书人豪掷千金包下顶楼!
说完往日的辉煌,掌柜的又叹息说道:明日我就要关门了,三位公子楼上请吧,那是最好的位置,能够看到贡院广场。
三人都有些沉默,上了楼之后,掌柜的送上酒菜就自觉地退下。
这还是大明朝的二京之一,算是政策优惠的高地。
隔三差五,还有一两篇王世贞、申时行、何心隐等人的评论文章,王世贞是当时文宗,申时行是前科状元,何心隐是泰州学派的嫡传子弟,尤其擅长讲演,这三人的文章可以说是文笔犀利鞭辟入里,将大明朝的问题讲的清清楚楚。
他对着高拱敬了一个军礼说道:父亲,我要出城作战!
等到胡公公走后,林德阳对林良珺说道:少百户,大都督就给我们七天时间,能攻下南京城吗?
可是他们的这些说法,仔细看看却似乎比三纲五常的儒家道德更有道理,要比空洞又抽象的心学理论更有实践性。
高拱沉默了,作为国子监祭酒,操办新军的主力,他当然有权利将儿子留在南京。
李言恭端起酒杯说道:我爹不让我出城。
没想到颁布一个月后,何心隐突然来了一个袭击,将府县衙门中不遵守《吏责》的吏员全部开革,触犯刑律的还直接下狱治罪,这才让人看到了这位法典知府的雷霆手段。
特别是主编归有光,他的文风平实,用词不华丽,但是往往文字就能触中人内心的共鸣。
在新军学堂中,最流行的报纸是《警世报》,如今在主编归有光的带领下,《警世报》以一日一刊的速度发行,每一期除了宣传东南新军领地的新貌之外,就是揭露大明朝廷腐败堕落的文章。
既不知战,那就不要战了。
高务观原本从军的想法很简单,就是为了长期读书接受的忠君教育,朴素的报效君恩的想法。
就比如这位苏州知府何心隐,此君上任之后,除了处理府内的诉讼之外,其余时间就在知府衙门里查看各种律法条目,在府内编修新法。
南京城内的权贵,在组建新军的时候纷纷塞人,可听说新军要出城作战之后,这些权贵纷纷想办法把孩子扣在城内。
林良珺立刻说道:那还是七天稳妥。
熊五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弟子说道:马上就要打仗了,你这次立下两次大功,大都督肯定要重用你,你不走还要干什么?
熊五立刻说道:不行,太冒险了!一旦开战炮火无眼,而且万一你劝说他们起义失败,那就太危险了!
他点头说道:去给你娘道个别。
是,父亲。
言归正传,在《警世报》这样的轰炸下,正处于最具有理想主义,最热血也是最渴望改变世界年纪的新军年轻学员,又如何能挡住这样的思想冲击。
朝廷在南京做的如何,那根本不需要别人来评判了,只要是个明眼人在南京待上一段时间,都会很清。
熊况却坚持说道:站长,我想要试一试!这些都是好军官种子,让他们为大明朝廷白白牺牲太可惜了!
尊令!保证不死!
三月十五日,南直隶。
熊况突然说道:站长,我不走。
林良珺则说道:七天!阿泽哥太看不起我了!给大都督发信,三天就给它拿下!
高务观看向熊况,熊况则摇头说道:高兄,你问我一个蒙学都没读完的人有什么用,为什么不去问问你父亲呢?
林德阳连忙说道:少百户,大都督就在上海,军中无戏言啊。
高拱也没想到他那个平日里没什么主见,做事也优柔寡断的儿子,竟然表现出和自己一样的坚定。
等到苏州府积压的案件都处理完毕了,苏州府的商业秩序再次重塑,整个苏州府爆发出惊人的市场活力。
熊五带着他来到房间,熊况从口袋里掏出一副图。
除此之外,他们还在孟子民贵君轻的学术体系下,进一步提出百姓民权之说。
可是等到上学之后,高务观接触了熊况这些平民子弟的军官之后,思想完全转变了。
说完这些,熊况一饮而尽,放下酒杯转身离去。
何心隐又要求各级衙门要依律而决,并且要将判决引用的法条和判决依据写在判词上,张贴在衙门外墙上,并且还要求官府衙门不得随意调解,大部分案件都要不厌其烦的走审判程序。
高务观说道:儿子可以选,儿子那些同学可不能选,南京城内的百姓也没得选。
何心隐又在苏州府颁布《商法细则》和《民律细则》。
熊况没有说话,高务观看向李言恭,李言恭也低下头。
高拱正在书房中忙碌着,看到儿子进来也没有放下手里的书信。
这位苏州知府上任之后,先是在府县衙门颁布了《吏责》,也就是吏员的纪律条例。
熊况立刻激动的对熊五说道:遵令!
熊况说道:站长,南京新军内军心向我,有进步倾向的军官不少,我想要策反他们起义。
何心隐的法条一出,整个苏州府的商业秩序随之改变,原本因为高速发展而混乱的经济纠纷都有了裁判的地方。
看着高务观匆忙回家的身影,李言恭心中的苦闷更甚了。
李言恭再喝了一口酒,这才说道:君恩君恩,君恩从何而来啊?难道不是从民脂民膏供奉而来?父亲天天说君恩,却从来不说百姓!
《民律细则》则对民事关系中的部分进行了补全,包括了婚姻、家庭等多个方面,特别是何心隐取消了读书人应诉特权,以及妇人打官司必须要有人作保的规定,确定了女性可以作为法律主体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