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远?我现在走,多久能到?
你是在开玩笑吧?木棉眨了眨眼睛,我能活动的地方,大概是方圆二百里地。就算我能走到最边缘的地方,周围还是这副模样。没有树,没有鸟,只有干燥的空气和皲裂的土地。这里也几乎从不下雨,水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流过来。你就算走一天一夜,也到不了那个村子。何况,说不定村子早就拆走了。
慕琬仰起头,看了看苍白的天。她突然抬手吹了声口哨,像是在呼唤什么一样。泷邈和木棉也抬着头,左右环顾着附近的天空,但什么也没看到。
不一会,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黑点。黑点愈来愈大,像是白色的纸上绽开一滴浓重的墨痕。很快,那个墨痕有了简单的轮廓。它扇着翅膀,面目狰狞,伴随着一声奇异的嗷叫,庞大的妖怪落到了地上。
泷邈后退了两步,伸出一根指头,质问一般。
你、你能唤来天狗?你有这种血脉吗?
与老朋友许久不见,她抱住天狗毛茸茸的身体,从这份触感上得到了一丝安心。在青莲镇那里她无法召唤妖怪,这让她失去了很多安全感。但所幸,这只是暂时的。但听到泷邈这般质问,她感到些许疑惑。
的确可以。但你为何如此惊讶?我知道,这样的人并不多,但也不至于……
……没什么。
有就是有,想说就说。不想说我也不逼你——别给你憋出问题来。
泷邈皱起眉,没想到这个女的还挺凶。但他也没有多怕,只是锁紧了眉说:
不。说来狼狈,我当年落魄时,倒是被那么一个阴阳师追杀过。他也会天狗术。
什、什么?谁?
慕琬突然松开了天狗,转身看着他。泷邈觉得她有些敏感,但那眼神里绝没有包庇的意思,反而对某种厌恶丝毫不加掩饰。这大概是泷府给他唯一有用的东西——察言观色。
一个黑色的阴阳师。他身上有天狗的气息,但你身上没有。你很久没唤它出来了?
……对。那个阴阳师,莫不是……慕琬上下打量他,你是半妖?
是……但我也有名字。你可以叫我泷邈。
你还留着那个名字呢?
这是第四个人的声音。
慕琬几乎是本能地抽伞,但那个结还没解开,卡在那儿。天狗在她背后倒是龇牙咧嘴了许久,只是还未进攻。他们望过去,看到一个白衣公子翩然伫立,手握一面白绒绒的羽扇,像极了一棵荒原上的蒲公英。
泷邈的语调有些复杂。
沧羽?
叫哥。
木棉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泷邈。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麻烦的哥哥?你们怎么长得不像?
不是亲的。
泷邈脸色不好看,慕琬也不。她可还记得在无乐城的时候,这人是怎么把他们引入那般险境的。虽然客观上他没做错什么,但雁沐雪的尸体,就是他支走了他们让佘氿偷的。慕琬记到现在。
你怎么这么说?我们可是一个爹生养的,怎么就不算亲的了?
他老人家只生不养。你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
木棉突然来了一句,他老早前就站在门口了。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们?
咦?要说的吗?
……
泷邈已经发现普通人的逻辑,是无法套用在木棉身上的。他和慕琬不再顾及她了,一心盯着沧羽。沧羽连连摆手,解释道:
我可不是来找姑娘你的茬的。沧羽连连摆手,不如说,我根本没想到你会出现在这等荒凉之地呢。我是来劝我的好弟弟跟我走的,与你无关,大可放心。
慕琬回头看了一眼泷邈,又看了看他。
那你为何不问问他,愿不愿意随你走。
你莫管别人的家务事。
他不想和你走!
木棉拉扯着泷邈的衣服,将他向后拽了拽。一旁的天狗更是压低了身子,口中发出威胁的呜鸣声。沧羽露出嫌恶的样子,看到那狗,就像是看到什么污秽之物,觉得恶心又看不起。
很多动物都不喜欢狗,它们太忠诚于人类。
沧羽整理了衣摆,看着慕琬后方的泷邈,又看看木棉。接着,他不紧不慢地对泷邈说:
霜月君在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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