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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站的地方正好旁边有一盏昏黄的路灯,驰珝能看到周芜呆呆的站在自己面前,原本白嫩的脸颊上似乎还有一道红印,手里拽着不知道从哪里捡的破蛇皮袋子,身上也灰扑扑的,整个人看起来像是雪媚娘裹了一层巧克力粉,变成了一个脏脏包。
驰珝的一颗心终于沉了下来,随即也有些怒了,他把周芜抓到自己身旁,黑色的雨伞挡去了周芜头顶的风雪,原本飘落在周芜身上的细雪被他身体的温度融化,在衣服上晕出一道道深色的圆圈。
驰珝冷冷道:手机。
周芜不知道驰珝想干什么,但是瞧着他那不太好的脸色,乖乖的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周芜就站在驰珝身旁,呆呆地看着他把自己的手机开机。漆黑夜色里,雪花在路灯下飞舞着,手机冷冰冰的荧光映在驰珝脸上,把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衬得格外幽深且阴郁。
手机亮了下,随后又关机了。
周芜小心翼翼解释道:手机放在兜里,没注意什么时候没电了。
驰珝把手机还给周芜,冷着一张脸:我给你打了四十二个电话,我甚至都在想你是不是被人拐卖了,所以——
你在这里干什么?
驰珝很难以形容他看到周芜的那一刻,自己乱如麻的心悸,心脏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猛地提了起来,连呼吸都都停滞了。
他看到周芜站在岸边的铁围栏上,抬腿似乎是想要翻过栏杆,那个场景太像是跳河自杀,那一刻驰珝恨不得立刻飞奔到周芜面前,一把把人拎回自己身边。
但是最终周芜没有翻过去,反而是收回了腿,继续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去。
驰珝的心还是难以放下来,心绪不宁,自己沉默地抽了一根烟,驱车跟在周芜身后,走走停停,最终把人拦了下来。
驰珝想:我不同意他,他就不能去死。
周芜听到了驰珝的质问,把自己的蛇皮袋举了起来,脸上还带着红巴掌印,眼睛亮晶晶的,兴奋地对驰珝说:看,我在这里捡烟花壳子,然后卖给废品站的爷爷,我一晚上就捡了三百多。
驰珝愣在原地,声音有点飘忽:捡垃圾?
周芜点点头,有点不好意思道:对啊,我也没想到今天会有这么多人在江面放烟花,本来是试试看,没想到捡了三百多块钱。
周芜喜滋滋地从口袋里掏出零零碎碎的十块五十块,给驰珝炫耀,脸上丝毫没有怨怼伤心的神色。
驰珝从来都没有碰到这样的人,只不过是两三百块钱就能哄好。
连驰珝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此刻他的目光柔和如同羽毛,轻轻的落在了周芜的身上:你刚才为什么翻栏杆?
周芜诚恳道:原本看到江岸边有烟花的纸筒,本来打算去捡的,但是看到有人去捡了,我就没下去。
驰珝:……我还以为你想不开要跳江呢?你捡垃圾倒是开心,为了这两三百块钱,我雇人全城找你花了十几万,小傻逼。
上车。驰珝冷酷命令道。
周芜犹豫了一秒,目光落在他手中那个破旧的蛇皮袋子,似乎还有点依依不舍。
驰珝威胁道:我洗车一次一两千,你要是把这个蛇皮袋子搁在我车上,我就把你丢进都江里面。
周芜终于还是心疼驰珝洗车的钱,把蛇皮袋子揉成一团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面,一脸认真地对驰珝说:你肯定被人宰了,洗车一次其实最多只要100左右。我之前给洗车店老板打过工,其实我都可以帮你洗车,你给我100洗车费就好了……
驰珝冷冷出声道:闭嘴,上车。
周芜:……哦。帅哥,你好拽。
周芜老老实实上车,坐在副驾驶上,手脚无措,很想问驰珝,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但是瞧着驰珝脸色,心情不太好的几个字都写在了他的脸上,周芜不敢招惹他。
直到suv行驶进一个高档小区时,周芜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回驰宅,这不是去什么高档会所,不是丽莎娜会所旁边的那栋房子。
周芜呆呆地望着驰珝,问道:我们不是去驰家?
驰珝嗤笑,带了一点讽刺的意味答道:回去驰家?回去是你和驰启东吵架还是我和驰启东吵架。
周芜瞬间闭上了嘴,驰珝说的不错,回驰家总归又要碰到驰启东。
他今天和驰启东吵完架,就在思考假如驰启东要和他断绝关系,还要拿回外婆的治疗费,他该怎么办。
他真的是穷怕了,路过废品站的时候,有大爷说捡烟花爆竹的废纸箱可以卖钱,他就一下午都在长长的都江边捡垃圾,自己赚了两三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