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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会议室里坐了三十多人,第一排靠近领导的位置有些挤,椅子与椅子之间只有一掌宽的距离。
观潮例会多——闵慧几年前初次工作时就深有体会,如今更是变本加厉。一天三、五个会议都是正常,七、八个也不奇怪。因为园区分散、部门庞杂、还有各式各样的电话会议。
时间显得冗长而无趣,各部门一个接着一个地汇报,每个负责人都拿着一堆表格用一种机械的语调念叨着。闵慧听得都快睡着了,不得不连喝几口咖啡给自己提神。
滚烫的咖啡一进嘴,她立即意识到身体的某处有些不对劲。低头一想,立即明白了。隔着白色的桌布,丁艺峰的大腿正紧紧地挨在了自己的右腿上。
开始的时候她还以为是无意的,毕竟座位太挤了。于是她将自己的腿往左挪动了一下。一秒钟之后他的腿也挪了过来,继续靠在她的大腿上。
她转过头去,咳嗽了一声,暗示他把腿挪开。
丁艺峰半笑不笑地瞥了她一眼,无动于衷。过了一会儿,还用鞋尖轻轻地蹭了蹭她的小腿。
长长的桌布挡住了一切。闵慧穿着一套灰色的西服裙,小腿上只有一层丝袜,被他的举动恶心到吐。
鞋尖沿着腿腹反复地挨蹭着……桌面上,丁艺峰正襟危坐,一手拿着马克笔,在文件上不停地划着重点,好像桌底下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闵慧的手忽然一晃,咖啡杯倒了,也没盖子,褐色的咖啡直泼了出来,正好泼在他的裤裆上。
保温杯里还冒着热汽。咖啡是刚倒的,大约有八、九十度,丁艺峰禁不住噢了一声,大腿上火辣辣地,痛得站了起来,所幸裤子是黑色的,除了湿掉一块,倒也看不出来。他只得快步向洗手间走去。
身后又传来喁喁的人声,闵慧淡定地拿着咖啡杯走到旁边的茶水室将咖啡加满,也不盖盖子,继续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不知有谁偷偷地去外面抽过烟,会议室里有股浓郁的尼古丁气息。气氛变得沉闷起来,总监明明不在,大家都不讲话,就因为桌子上坐着一个满脸阴沉的女人。
闵慧打开手机,若无其事地浏览信息。几分钟后,丁艺峰回到会议室,匆匆地说了句今天的会先到这里就草草结束了。
闵慧带着胜利的心情回到办公室,还没坐定,丁艺峰一阵风似地走了进来,将门一掩,板着脸说:闵慧,刚才你是故意的吧!
你才是故意的。
你把我弄伤了。他挑了挑眉,总得补偿一下吧?下班后一起吃个饭?
丁艺峰,你要再敢惹我——闵慧冷笑一声,信不信我把那东西割下来穿在铁签子里当羊肉串烤来吃了!
不知是这话的镜头感太强还是闵慧的声音太响,丁艺峰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嘴上却不肯认怂,压低嗓门威胁说道:闵慧,我劝你不要得意忘形!现在的你是我的下级,我分分钟就能搞死你。
我不怕,等下就去hr举报你!
去,尽管去!他嗤笑,hr你去得还少吗?当年你都不能把程启让怎么样,如今他们装聋作哑的本事更厉害了。
getout!
丁艺峰哼了一声,转身向门外走去,刚迈了两步,冷不防嗖地一声,一枚飞镖从他耳边呼啸而过,夺地一下钉在门板上。他抬眼一看,门背上挂着一个木质的飞镖盘。再回头,闵慧手里拿着一枚飞镖,半笑不笑地说:不好意思,写程序时候的小消遣,以后找我有事打电话就好,千万别随便进来,万一失手射瞎了你的眼睛可就麻烦了。
他头也不回地走了,留给她一道仇恨的背影。
战斗虽然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闵慧告诫自己不要掉以轻心。丁艺峰说得不错,在任何单位,上级要是想整下级,办法多得很。跟程启让相比,丁艺峰只是个喽啰,段位也低出很多。她宁肯遇到十个丁艺峰也不愿意碰到一个程启让。
事实证明,她笑得太早了。
下班时窗外电闪雷鸣,下起了倾盆大雨。
出租车根本叫不到,闵慧心想,从大楼步行到地铁站,最多十五分钟,快步走的话十分钟就到了,天气也不冷,淋点雨没关系,于是举着一把折叠伞在雨中疾走。
走了不到五分钟,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地停在她的身边,后座的门推开了,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上来吧,我送你一程。
那声音和雷声雨声混在一起,显得轻不可闻,闵慧扭头往里一看,里面的男人穿着件黑色的风衣,领子竖起来,露出巴宝莉的纹样。
是程启让。
她不理睬,继续往前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