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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今日陈府宴客,庆他又绘出一幅千山抱鸟图的传世之作,他会换身装扮示众,却不想他仍是着以月白袍,丝毫不在意他人对他的看法。
在这江左乃至江东、江北等地,谁人不知这陈府出了一绝世天骄,五岁于雨中画出传世点春图,八岁又于沧雪江上,倚楼笑绘千江奔流图,今朝年岁十二,于春外楼前又做得千山抱鸟图,引无数鸟儿绕楼三匝而不休。
这样的天才,莫说只是着一件常见的月白袍,纵是今日着一单衫示众,又如何。
赵宸摇了摇手中折扇,对于安淮盛认为陈寻有些许不尊重他们的想法,没有半分认可。
声名远扬者,本就为超脱我等,于他眼中我们与街边小贩也没什么不同,他又何须理会我等看法。
要是我能如他一般,年纪轻轻便绘出四幅传世之作,我比他还要骄矜。
赵宸说到这,看向高台上陈寻的目光,也越发火热起来,好似陈寻就如他的挚友亲朋一般。
安淮盛见状,面上表情也不由得微微一变,他刚才在府外见这赵宸于四马牵拉的华贵车中下来,想着这种阔少向来不喜别人踩在他们头上,他才借着陈寻衣着问题,隐晦地贬低一下对方,以讨好迎合赵宸。
却不想赵宸竟然是这陈寻的迷弟!他的这些话不仅没有拍好马屁,还反拍到了马腿上。
安淮盛木着脸,一时间也不知道该组织什么语言继续说下去。
不过赵宸却没有在意身侧之人的面色变幻,而是饶有兴致地盯着高台上的陈寻看,嘴中还小声嘟囔着:你说我现在上台问他要一幅墨宝,他会不会同意?
这……安淮盛微微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但赵宸又很快地摇摇头,有些苦恼道: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他了?若是他开了我这个口,这台下这么多喜欢他字画的人,不得都找他要!
一幅笔墨哪怕只有几个字,这么多人也得写到傍晚,那这庆会,不就是白庆了吗?
更何况我先找他要,后面找他的人多了,他会不会对我心生不满,觉得我开了一个坏头。
到时我若与他相交,不就是白白先惹了他厌弃。
不妥,不妥,赵宸想着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在打了一个激灵后,也将堪堪迈出一步的腿收了回来。
而一旁的安淮盛在看完赵宸这番表演后,也不禁呆了呆。
他不是没有见过身边人,对身负名望者有所崇拜,甚至在他认识的人中,许多人都有着自己的信仰崇拜,比如书生崇拜当朝文相、无识脚夫崇拜私塾夫子,乃至画舫女子也会崇拜青年俊才。
但这些人的崇拜都让他感觉乏味无趣,无甚稀奇,唯独身边这赵宸,对方对于陈寻的崇拜,仿佛刻入了骨子里。
这事情都还没有发生,陈寻都没有开口说要不要给他墨宝,赵宸就完成了自我脑补的闭环。
纵使安淮盛见过诸多大风大浪,也被赵宸这一手弄得沉默起来,先前还想说出的讨好话语,也都被他尽数憋了回去。
不过对于台下众人不一而足的反应,台上的陈寻却没有半分理会。
他前日绘出千山抱鸟图后,便感觉自身瓶颈有了松动迹象。
为了尽早破开瓶颈,他这两日一直闭门未出,直到方才被芸娘强拉出来参加宴席,他才是透了口气。
不过也正因此,在急攻骤缓之下,困了他足足半载的练气六层,终是被他突破,这也意味着他正式步入了练气后期!
七载光阴,他画了一十八幅名画,七幅镇国,四幅传世之作,又购入名画四十五卷,才得以突破至此,这其中艰辛何其之大,哪怕是心性稳健的陈寻,也不禁暗暗叹了一口气。
好在今日之后,在这修真无踪的姜国,他总算有了自保的余地,也可以按照他的计划,走出江左向其他地方进行游历。
寻儿,寻儿,一道温婉声音自陈寻耳边响起,方才还在走神的陈寻也也忙回过头,向高台另一端望去。
随后便见身着艳美华服的芸娘缓缓朝他走了过来,嘴里也小声抱怨着,叫了你许多声,你怎滴不应和一声?还在跟你父亲斗气呢?
芸娘拉过陈寻的手,语气也多了几分关切,你也莫要怨你父亲,你这年纪还小,张口就要外出游历,还不让你阿父跟着,他又怎么能放心。
不是孩儿不让,是父亲身为家主,怎能轻易外出,陈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跟芸娘解释了一句。
再说孩儿已游遍江左,若再不外出,又从哪里得获更多灵感,画更多的画,孩儿的向道之心,母亲应该是知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