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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温室里的花,美丽而脆弱。
江银桦的视线,却落在她别在马尾的人工耳蜗上,当年造成你耳聋的责任,不能完全怪父亲,那是意外,谁也不想……他这些年一直活在愧疚自责中!
那双纤细透骨的脚踝欲迈出时,明显一滞,她在奋力忍耐,在压抑,但麻木后总会爆发。
你和他,不愧是父子。
她悲愤地猛拽下头顶的小耳朵,世界瞬间恢复死寂,皮肤透着冷感破碎的白,樱唇快要咬出血来。
那狡辩,再听一句都令人作呕!
女孩单薄清瘦的背影,走得决绝,任凭身后地裂山崩,鬼哭狼嚎都不回头。
头顶,明明阳光正灿烂。
秋风很轻,也很凉,徐徐吹动悬铃木上的梧桐果,毛毛刺刺,还泛着青。
呼~姚蘼深呼一口气,将极端情绪打包丢弃,前后才用了几秒,理性与冷静催使她从小极度擅长情绪管理。
生活扔她泥巴,她却能出淤泥而不染,依旧亭亭玉立,她不想向任何人低头。
那天见面引起的波折,不过是段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重金属的鼓点激荡人心,她如愿加入Burst乐队拿了实践分,每周三晚固定下来的排练时间,她也照常参加,却再也没见过岑嚣。
梁浅学姐给了她迎新晚会的票,她最后送了人。
临大共八个校区,师生加起来三四万,人海茫茫,蓦然回首或是迎面相遇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她不顾影自怜,也不妄自菲薄,喜欢他,本就是她一人之事。
知道他依旧如明月高悬,恣肆桀骜,不为红尘所累,她便心满意足。
周五的傍晚,临江浮起破碎的晚霞。
出租车载她在高架路上开了很久,来到某处连地图都没标清的庄园区,开阔却蜿蜒的山路,审美统一的绿化植被,偶有别墅如明珠点缀其中。
私人庄园住宅区,山下严格进出,她不得不提前下车。
外婆常提起的那位老友,竟是临大的学者教授,今天是他七十大寿。
她手提的藤编包里,是母亲寄来的两瓶迁安黄酒,她还贴身放着外婆颤颤巍巍亲手绣的一块方巾。
手里古色古香的流云纹请柬,冷脸黑衣门卫大方放行,见她文文弱弱,却还很善意地提醒她,扫台橙色小电驴爬坡。
奈何姚蘼天生平衡度欠佳,一路上的山清水秀没眼看,她惴惴不安开着电动档左摇右晃,像是坐过山车,直到前面逼仄拐弯——一个急刹车,撞上了!
小电驴噗嗤一声,偃旗息鼓了……
两瓶黄酒碎了一瓶,满地稀碎的玻璃渣,而透明琥珀色的酒体洒落,弥散开诱人的酒香。
最主要的是,那跑车闪亮的后备箱上一道长长的刮痕,像极了无数人民币在空中飞舞的模样。
Duang!
原本岑嚣只嗓子发痒,不过想抠粒甘草糖,停车不到五分钟就被追尾,他正戒烟,积攒了数日烦躁未熄……
结果垂眸,看见半匍匐在地的纤弱身影,怒火瞬间偃旗罢兵。
她今天只穿了件紫色的长裙,堪堪遮住脚踝,却越发衬得人肌肤胜雪,腰肢纤细,乌黑柔顺的发被松松垮垮挽起,应景地只别了一根素银簪,不刻意吸睛,却清爽淡雅,仿若木架上流淌沁然的紫藤萝。
被迫卷折的裙摆,遮不住修长莹白的腿腕,明净柔婉的侧脸零落几缕乱发,那双最澄澈无辜的水眸,在看见岑嚣时明显僵住了——
踏破铁鞋无觅处,她越躲,却越能遇见他……
其实她伤得不轻,双膝火辣辣地疼,低头才发现数道狭长伤口骇人,皮下磕进小石粒,还洇出了血。
姚蘼?!
岑嚣下车,冷眸一凛,脚步却不受控制跑过来,以前却从不管这眼下闲事。
他抬手去扶她,刚触碰到她的手腕……毫无防备的某人却像小兔子受惊吓,像触电般一个激灵~
起来!他用力一拉。
姚蘼心惊胆战找回神,不可思议扶着他的手,刚站稳她就后撤,嘶~不慎牵动伤口,保持安全距离的警觉,却时刻不松懈。
对不起。她声如蚊蝇。
时时刻刻都退避三舍,他就这么招人烦?
岑嚣凌厉的眼神睥睨,不着痕迹从她身上掠了一眼,只嗤笑出声:还真是不是冤家不碰头!
她不关心自己的伤势,见那流线型的霸气车身,忧心忡忡保证:我会赔……
他忽然想起那天她和江银桦并肩而立,那一幕有些刺眼。
赔什么赔,就你这小身板,打算以身抵债吗?他面色一沉,不知这股邪火从何而来,清俊的眉宇间掠过一丝不可查的蹙痕,气势却极具压迫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