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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这么不小心?
那双琥珀色的眉眼清澈见底,似含春色,如沐春风。
读懂他半玩笑半揶揄的唇语,她怯生生地红了耳根:谢谢你。
寂静无声的天地里,她却听到自己似擂鼓的心跳声,竟然比窗外的暴雨更杂乱无绪。
砰砰砰,砰砰……
如同一篇早谱好的乐章,突然被加了休止符。
他在篮球场上肆意张扬,在竞技赛事中笑傲群雄,是女生夜谈会的焦点人物,是迁安一中一雪前耻,今年冲击顶尖学府的指望。
而她怯懦胆小,只敢躲在角落里旁观,像极了路边不知名的荒秽野花。
他当然不可能认识她,而岑嚣——他的名字,从那个暴雨天起,就像一粒种子在她心底悄悄生了根。
……
姚蘼,你还在忙吗?!
牟学姐的亲切召唤,让她从回忆泥淖中彻底清醒,意识刚才的失礼行径,她像做错事的孩子,瞬间把手背到身后。
学姐,我这就来!从快递架和他之间的缝隙,她屏息侧身钻了出来。
小孩,怎么每次都心不在焉……
听到他的呢喃,岑嚣脸颊耳根烧得更灼烫。
哒哒的小跑声,像只慌不择路的小鹿,从他面前逃跑时,身量娇小玲珑,目测只到他的肩膀。
开展数月的实验难突破瓶颈,他又不便走远。
借替廖辉那厮来取快递,趁机出来喘口气,困倦的头疼和烦躁的心绪,貌似散了些许。
她依旧是上午的高马尾,发丝微卷翘,头饰却换成明黄色的向日葵。
规矩保守的蓝T仔裤,配上一双明润澄透的鹿眼,是天真懵懂的未经世事,干净到极致的纯白。
岑嚣嘴角难得勾笑,眼眸却饶有兴趣,逡巡在那道假装忙碌的纤弱背影上,眼底渐渐阴沉。
她刚刚,好像还欠他一句谢谢呢?
上午的那场秋雨只缠绵片刻,路两侧却被浇湿斑驳的落叶铺满。
驿站外很快驶进数辆货车,卸下的快递堆成数座颇具规模的小山,傍晚时分拿快递的学生如潮,进进出出又脚步匆匆。
偶有几个心急找不着的,很快把门口柜台围个水榭不通。
站长大叔忙到晕头转向,喊破嗓子指挥大家做事,看到她时似乎想嘱咐:姚蘼,姚蘼!你去……
鸣笛声、吵闹声、脚步声……交织成一幅混杂喧嚣的乱象。
但人工耳蜗在噪音环境下,辨识度会降低。
姚蘼只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随后是吱——一声刺耳的长鸣音,似夏蝉在末日前挣扎的最后哀鸣。
她下意识去摸头上的向日葵,身后却有人抢先一步,抬头见那只冷白的手,绕过她乌黑缭乱的发,哒一声磁铁重新贴上她的发间。
原来耳蜗信号发射器的磁铁,不知何时松动掉落。
微微上扬的凌厉眼眸,笑容蛊惑人心又散漫,他小声提醒她:站长刚才在找你。
什么?她听不清,耳边蝉鸣仍不断。
晚霞绚烂的橘红,光线被遮挡些许轻洒在门口。
岑嚣侧着身子往前进了一小步,薄唇贴着她的耳廓,却又礼貌保持距离,站长大叔刚才喊你去帮忙,说有批新到的快递件要入库……
他低沉的嗓音,揉在燥闷的空气里,仿佛晚间习习拂面的清凉海风。
哦,谢谢。
嘶鸣嘈杂的音潮中,姚蘼一秒就能辨清他的声音,忍不住后退几步去听清,当耳廓贴上一片温热,她僵直地挺起脊背。
耳垂瞬间红透,远而望之像是坠上两颗精致的相思豆。
他难得有揶揄人的兴致:这句‘谢谢’,是谢现在,还是刚刚?
都是。
今天受够惊吓的小鹿,声音轻轻软软,像是上午缠绵淅沥的雨霏,安抚了他一整天的焦灼与烦躁。
等那身影躲到别处。
姚,蘼?岑嚣嘴角微勾,转头见属于她临时工牌上还没有照片,只一笔一划写着她的名字。
似乎真是朵纯白纤弱的荼蘼花,乖得要命。
见他拿着快递盒出神,从球场上风风火火赶来的廖辉:呦,这不今上午碰瓷你那小学妹吗?
你认错人了。
廖辉明显不信:小爷我双目如炬,慧眼识珠,这一副0.6超清晰的钛合金眼从来没错认过!
岑嚣打量他一眼,嗤笑道:你的脑子,果然和你的视力一样齐平优秀~
0.6是三岁儿童的视力,还是远视……
廖辉语塞,不禁挠了挠头,他这是被老大歧视智商了?
嚣哥,晚上老温他们两口子组局happy,你到底去不去?
看心情……
某人说话一贯神秘莫测,模棱两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