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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应该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你不该来的。
感受到手臂上的力道逐渐松缓下来,周眠慢慢垂眼,他的动作停顿下来,或许某一瞬,青年也有过几分迟疑。
郑云是一个十分热爱生活的普通人,或许他平凡、普通、过于理想化,甚至他最初接近自己的目的都指向于最浅薄的勾引与监视。
但不可否认的是,周眠在他的身上曾感受到过热烈青涩的爱意、莽撞,以及最接近普通人的生活。
这是周眠永远无法做到的、也未曾在周越彬身上感受到的一段特殊经历。
但如今,即便对方不说,周眠也能看得出来,青年是这场战争中最饱受折磨的普通人,或许他会在混乱中与父母失散,或许他会听闻研究院的覆灭,深陷爱人死亡的恐惧。
周眠并不想多想,但他曾很长一段时间都清晰的明白,郑云最期待的事情,就是与他结婚。
毫不夸张的说,是周眠摧毁了他一切的渴望、爱情。
如今,青年还要告诉他,他们曾经一切的美好,都只是郑云自己的一厢情愿,自己对他,从来都只有利用。
不可否认,周眠会为此感到浅薄的歉疚,毕竟从人类的角度来看,他实在是杀人诛心。
可青年又会觉得自己没有错。
明明一开始是郑云自己主动送上门来的。
对方监视他、勾引他,是自己棋高一招,而对方则是成为了深陷其中失败者。
郑云是个十足的理想主义者,他被自己梦想中的爱情冲昏了头脑,从未认真的想过周眠这样的人为什麽会为了他而‘破例’,他对自己的能力与定义并不清晰,对周眠更是盲从的信任。
为了他的爱情,郑云忽视了周眠身上发生的种种异常,甚至,当沉没成本累计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他选择背叛他的组织。
而背叛,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周眠收回监控视角,不再看青年僵硬落寞的背影。
这样就够了,郑云不是个会轻易放弃的人,他从未真正得到过青年与他的爱情,再加上这段时间在人类群体中受到的忽视、侮辱与利用,周眠相信,在关键时刻,他会明白自己该怎麽做的。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打开、合上,彻底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周眠彻底解开了领带,西装外衣也随意解开,露出里面微微绷紧的白色衬衫。
黑色的长发如水一般流淌在肩侧与胸前,有些淩乱,青年却并不在意,只是走近办公桌前的男人,那双盯着地面破碎水杯的眼眸中隐隐带了几分深邃的意味。
父亲这是怎麽了?
青年这样问,仿佛他确实什麽都不清楚。
周越彬没有说话,他只是沉默地批改着手中的文档,男人握笔的姿势十分标准好看,挺直的脊背令人忍不住想到在某些时刻,男人垂头、脊背弯折时微微颤抖的模样。
周眠从来都没有和周越彬做到最后。
青年是不抗拒这些的。实际上,作为男人最完美的造物,周越彬清楚周眠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敏.感点。所以,在大部分时候,周眠能够理解人类为什麽喜爱纵情声色。
但周越彬却明显与一般人有所不同。
男人的骨子里似乎天生带有某种克制的枷锁。
这让他总会在最后关头控制住自己的暴涨的欲.望。
当然,这或许也和周眠总是忍不住喊‘父亲’有关。
周越彬对他的孩子抱有一种怜爱与珍惜的天性反应,与青年青涩的身体.交融固然美好,可他总会揣揣难安。
他担心他的孩子会感到不舒服、怪异甚至是恶心。
他耻于在自己的孩子面前露出狰狞的兽.性。
他更怕年轻的孩子终有一日会后悔。
一旦发生肉.体上的关系,很多事情就再难以回头了。
父亲?周眠的声音带上几分疑惑。
周越彬终于回过神来,第一眼便看到了近在咫尺的青年。
青年黑色的长发如瀑一般流淌书桌上密密麻麻的白色纸张上,淡色的唇下缀着一颗小痣,有些偏粉,随着主人张合的嘴唇微微起伏。
男人微微滚动喉结,黑沉的视线怎麽也无法从其上挪移开来。
周眠却已经微微后退、拉开距离了。
青年眉眼含笑,像是某种旷野上即盛的荆棘花束。
周越彬能够清晰地听到胸腔中的鼓动,越是靠近那个年轻的孩子,这样的躁动便越是明显,倒显得他像个毛头小子一般的热烈。
成熟稳重的长者忍耐性地闭了闭眼,他轻轻呼气,长而密的睫毛轻轻扇动,他第一次如此直白地看向青年,哑声道:.......眠眠为什麽要留下他?
玻璃的碎片在地面透过办公室内的光线折射出迷离的光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