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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今晚的陆宅太安静,甚至安静到听不见仆从值班的细微脚步声。
周眠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无可抗拒地被卷入漩涡一般的梦境。
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这个梦潮湿而粘稠,似乎是在某一个漆黑的雨夜。
周眠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十分的急促。
他似乎在奔跑。
直觉告诉他,身后有什么危险在逼近。
雨水越来越大,甚至开始变得黏腻起来,浇灌在苍白脸上的触感有些轻微的腥甜。
周眠不知道自己跑了有多久,在将要喘不过气的时候,他不受控的脚步才逐渐慢了下来。
眼前的镜片已经一片模糊了,周眠下意识摘下眼镜,用潮湿的衣角去擦拭干净。
水痕没有办法完全消失,它们细密地交织在镜片上。
像狰狞的伤痕。
周眠抖着手重新戴上眼镜,模糊交错的黑夜终于重新变得清晰了起来。
他看见他的身前站立着一个身材高大、缄默、下半身显得臃肿的男人。
对方披着深黑的长袍,那长袍破旧、甚至有些溃烂,像是被海水腐蚀了般的怪异。
它完完全全遮盖住男人的周身,包括脚踝。
周眠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它甚至在变得微弱、无力。
惊惧感让他产生了一种脱离躯壳的错觉。
惨白无助的青年听见梦中的自己动了动艳红的唇角,像濒死的、张着嘴唇呼吸的鱼类一般说:你、是谁?
没有人回答他。
只有雨声变得更加密了。
周眠颤抖的、显得苍白无光的手臂慢慢搭在男人的肩膀上。
深黑长袍的男人终于动了,他用手腕握住了周眠的指节。
软绵绵、黏糊糊的触感,青年甚至感觉不到属于人类的骨节。
那更像是某种爬虫生物。
周眠吓坏了,下意识的想要收回手。
可是他太用力了,对方的几根手指头竟直接断在他的手中。
断裂的灰白手指像是夸张的恐怖电影中的血腥画面,糜烂的裂口处慢慢伸出一条人类的、甚至显得稚嫩幼态的猩红舌头,如同蠕动的子虫,慢慢舔舐青年冷而白的掌心。
黑色的瞳孔一瞬间剧烈地收缩。
耳鸣声如鸣蝉经久不息。
断指们如同被抛弃一般地从青年掌心坠落。
但它们仍是不甘心地,想要用舌尖支撑着淤烂的地面,往青年身上凑。
可周眠也没有气力去避开它们了,因为在如此近距离的视野中,他终于看清了男人臃肿的下半身。
那深黑长袍下是无数蠕动的、猩红抽搐的触手。
它们逐渐蔓延开来,而那深黑袍的高壮男人也在触手们逸散开来的一瞬间,化为一具干瘪的皮.肉架子。
那些怪异的舌头、残缺的肢体、还有扭曲的触手都仿佛拥有生命力一般地向周眠潮涌而来。
暴动之下的渴望一触即发。
周眠一瞬间如同被绞杀了头颅一般的窒息醒来,他不住地咳嗽、惊惧。
炽热的泪水从眼眶中蜿蜒流下。
他浑身都在发抖。
一双温热的手从身后穿插而来,安抚一般地揽住青年消瘦的腰部。
细腻的吻从后脖颈一直吻到光.裸的肩侧。
眠眠,怎么了?
是陆景焕微微压抑的喘.息声。
周眠有一瞬间的恍惚,此时的他看起来太可怜了,即便黑夜掩盖了他大部分薄红无助的神态,可陆景焕依旧能透过微弱的月光看到青年颤抖、引人侵.犯的模样。
摘掉眼镜的青年,像是解开了某种冷漠的、恐惧的束缚,他变得极为敏感,哪怕是陆景焕的随意的一个亲吻,都能让他抖得不成样子。
周眠漂亮的唇微微轻颤着,深黑的眼中夹杂着潮湿的雾气,他近乎勉强才能够稳住变调的声音。
陆景焕,你是怎么进来的?这是在你家里,你就不怕你妈......
将要说出口的话忽然无法继续说下去了。
因为对方正慢条斯理地用一种近乎色.情的动作舔.吻着他的胸前,像是在品尝食物一般的不急不缓。
陆景焕的唇上满是水光,漂亮的桃花眼中满是势在必得的欲.望。
他轻笑道:眠眠,你有感觉的。
近乎笃定的口吻。
两人的身体贴在一起,潮热的像互相扎透的荆条。
他们就快要融化在一起了。
周眠却像是陡然被激发了某种应激类的记忆,他的喉头鼓动了一下,整张脸的表情逐渐变得阴郁、病态。
他止不住地偏头,控制不住地发出轻呕的声音。
房间内暧昧的气息一瞬变得冷凝。
陆景焕的手掌温度很高,他一言不发,只是试图慢慢抚顺青年的气息。
一直到周眠缓过神来,不再有反胃的生理性反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