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p>实在很反常。
她开门走出房间,婆婆已经洗完锅进厨房去了。她微微皱了皱鼻子,也进去里头。
沈秀一见她进来,急忙说道,快出去,不是闻不得这油烟味吗,小心又吐了。
已经没事了,娘不用担心。齐妙走到一旁要帮她放碗筷,又被沈秀夺了过去。她问道,这种事让刑嬷嬷做就好。
什么都打发刑嬷嬷去做,惟独碗筷和做菜不愿让她多碰。齐妙已疑惑很久了。
她上年纪了,怕不干净,这种吃的东西还是得自己洗才放心。沈秀边说边放好碗筷,又说,你也是,方才就该劝着你丈夫,让他别去,都要考试了……
齐妙说道,平时五哥帮我们这么多,要是二郎这个时候不帮着,别人会骂他忘恩负义的。而且,帮人等于积德,是在给孩子攒福呢。
沈秀仍有不满,可考试……
二郎向来做事稳妥,肯定早有想法和安排,母亲不理解二郎,说话着实是重了些,二郎素来孝敬您,方才见他,难过着呢。就算离家去找人,也不安心的。齐妙和她处的久了,知道婆婆的软肋是什么。越是和她硬来,她就越拐不过弯。顺着她的意思去说,去劝,倒是能将她说通。
沈秀细想方才骂的话,好像也确实重了些。她也不愿儿子被人骂忘恩负义的,想了想叹道,那你去和他说,为娘不怪他了,让他……早去早回。
齐妙答应一声,三弟也还是别去了,我找个人替他去。
沈秀听后更是高兴,这敢情好。
劝服了母亲,谢崇华才觉心里舒服了些,翌日一早,就和齐家来的三个下人一起前往茂安县,去找陆芷。
谢崇华走后,齐妙就回娘家住了。因亲家是大夫,吃住也好,沈秀没有多言。
女儿回来,齐夫人自然更是高兴,倒是齐老爷说道,毕竟已经嫁了,还是少回娘家吧,省得外人说闲话。
但说归说,有齐夫人担着,齐老爷也没多说什么,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转眼已过二十天,齐妙都来回跑了两趟,仍是不见丈夫归来。虽然有来信,但分别太久,心中挂念。这日回了夫家,见羊圈多了一头羊,弯身看看,是公羊。立刻恍然,看来是要配种了。她摸摸羊脑袋,咩咩,你也要生小羊,做娘了。
羊的孕龄普遍是五个月,如果这次配种顺利,那在她坐月子的时候,咩咩就生小羊了。想着想着,竟是觉得她腹中孩子要有个伴了,感觉实在奇妙。
六月下旬,已到收割的日子,日头火辣铺洒大地,望向远处烈日下金黄稻田,好像掀起热浪般。看得齐妙连门都不想出,可坐在屋里仍旧很热。听见门开的声音,以为是小叔子回来了,从窗户探头看去,见了进来的高个年轻人,面染桃红欢喜,二郎。
谢崇华刚进大门,就听见妻子唤声,抬头看去,只觉她肚子又大了一些,忙上前扶住她,不要跑这么急。
高兴。齐妙想到他此行目的,收了欢喜,低声,找着了么?
谢崇华摇摇头,略有为难,才道,五哥他还在找阿芷,但带着正行正尚不容易,又怕将他们也弄丢了,所以……
齐妙如何不知他心思,已猜出他要说的话,在外面么?让他们进来吧,天这么热。
谢崇华感激看了妻子一眼,转身去唤他们两人进来。领他们进屋,倒了茶水来。齐妙从厨房拿了中午的剩菜剩饭来给他们垫肚子,等晚上嫂子做顿好吃的给你们,想吃什么?
两人摇摇头,什么都行。
爹娘没了,妹妹走丢了,如今又离开了兄长,寄人篱下,他们不敢要求什么。
只是这个模样看得齐妙更是眼热,多灾多难的陆家,早些得菩萨庇佑,度过这劫难吧。
安顿好两个孩子,谢崇华才回屋里,和齐妙说这一个月的事。说着说着又叹道,五哥已瘦得不成样子,赶我回来,我劝他和我一同回来,他怎么都不愿意,说要找到阿芷。我看如果找不到阿芷,五哥要一辈子自责难安了。
齐妙也跟着连连叹气,倚着他的身体,不知如何安慰得好,五哥不要你一起找,是怕耽误你考试。如今看来,五哥没找着阿芷,也无心思应试了。所以二郎更要沉下心来考试,你若他日能做官,人脉可比如今,甚至会比我们齐家更广,到时候找人,才更容易呀。
谢崇华也是这样想的,点了点头,准备静下心考试。
屋外又有开门声,两人往那看去,是谢崇意回来了。
谢崇华从屋里出去,谢崇意见了兄长,笑道,哥。末了又问,阿芷找着了吗?
他摇摇头,低声,正行和正尚要在我们家住下了,等会我去村里喊两个帮手,在后面盖个小房子,他们随我赶路累了,暂且在你房里睡着。
谢崇意没说什么,只是说道,不如送到书院去吧。
他们如今不想去书院,等再过一阵子吧。
娘会骂人的……
谢崇华担心的也是这点,然而自己不收留他们,也无人会收留了,总不能一直麻烦岳丈家。陆家的事他们已跟着操心很多日,再不能让他们帮了。饶是奔波一路疲累不堪,为了早点将房子盖好,他还是动身去叫了村人帮忙。
沈秀在田里耕作至日头沉落,这才提步回去。还在巷子里就听见叮叮咚咚的声音,还在想邻居是不是在盖房子。谁想进了家里,才发现有人进进出出,是从自己家里传出来的。她皱眉往后头走去,发现长子回来了,正抡起袖子和四五个男子一起敲钉木板。
娘。一直站在一旁的齐妙忙上前叫她。
沈秀莫名道,这是怎么回事?
齐妙迟疑片刻,跟她说了来龙去脉,听得沈秀气冲头顶,拉了齐妙就出去,大声道,他糊涂,你也糊涂了吗?我养大他们三个已经很不容易,如今又加两个。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还要不要吃饭了?
娘不用担心这件事,我会送他们去铺子里帮忙,自己赚钱养活自己,只是住在我们家。正行正尚脾气好,不会闯祸添麻烦的。齐妙温声劝着,他们刚没了爹娘,总不能赶他们去大街上睡。多则一年,少则几个月,等他们淡忘了这件事,我就送他们去别的地。
这也不行!沈秀心结难开,当初我拉扯三个孩子,除了他舅,谁帮过我们?凭什么现在要我收留他们。娘不想撕破面皮,你现在就去同你丈夫说,送他们走,送他们走!
齐妙见劝不动,唯有去和丈夫说。
谢崇华万分为难,也去劝母亲。奈何沈秀这回铁了心,就是不乐意。想到自己往昔那样辛苦,好不容易熬过来了,她再不愿又苦回去。
劝了半日毫无进展,谢崇华唯有领着孩子去镇上,寻了以前帮工的一户可靠东家,让他们暂时在这帮工,好歹有个住的地方。临走时见两人神色怏怏,眼有惊怕不舍,更是懊恼。实在放心不下,又将他们领了回去。
沈秀见他将孩子带回来,再不多说,回屋关门生闷气去了。
好友的事已让谢崇华万分操心,如今孝义难全,左右为难,更是夜不能寐。好不容易在凌晨睡着,又惊醒过来。一来二去,连齐妙也被吵醒了,困得脑袋迷糊,怎么了,二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