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p>郡主这样小心做什么呢?看出了明秀的迟疑,玉惠便柔声劝道,郡主便是娇气些,世子也是心里欢喜的,如今却有些见外了。见明秀摇着头笑了,她顿了顿,便敛目低声说道,阿笑郡主也来了,也在前院儿说话呢。
她与我书信,说是一同去唐王府的。明秀见玉惠的双手有些抖,心里一紧,然而回头看着玉惠的模样,却看不出什么端倪来,沉吟了片刻,便继续说道,大哥哥可在家?
在,正与世子说话呢。玉惠柔声说道。
大哥哥也是该娶亲的时候了,若是论咱们家的家风,只怕大哥哥是要守着嫂子一个过日子的。明秀转回头去看着银镜之中自己那张秀美的脸,仿佛不经意地说道,大哥哥的性子咱们都知道的,女色上素来不上心。
大爷立身颇正,有国公爷的风范呢。玉惠垂着头笑了笑,之后忙着给明秀梳了头发,后者再转过头来的时候,她已经是目光清明,扶着明秀起身这才笑吟吟地说道,以后郡主得了喜欢的嫂子,越发欢喜了。
你的这张嘴啊。明秀无奈地摇了摇头,见玉惠已经面上再也没有迷茫,心中便松了一口气。
她早些时候就隐隐地觉得玉惠待沈明程的神色不同,只是一个是自己的贴身丫头从未有二心,一个是自己的兄长,倒叫明秀为难。况看沈明程的神色,本就不是会对丫头动心的人,玉惠这般下去,只怕伤的是自己的心而已。
若说日后将玉惠送给沈明程做妾给嫂子添堵,明秀是断然不肯如此的。
二姐姐来了没有?玉惠平日并不会刻意在沈明程的面前走动,且还更避嫌一些,若明秀有个什么东西往来的,也只叫鹦哥儿往沈明程的面前去,这样规矩,况明秀还听说玉惠家已经给她定亲,她也是愿意的,便越发不愿揭破叫人伤了脸。
只是她到底避讳些,寻常有什么也不叫玉惠往沈明程眼前走动了。
二姑娘还未到,我听说那府里头昨日又闹了一场,老太太非要给二老爷一个身边的丫头做妾,倒叫二老爷哭到了国公爷的面前。玉惠心里虽然对沈明程总有些爱慕,然而却也知道自己是做不得沈明程的妻子的,此时便岔开了话题低声道,那丫头也是,难道做妾,就那么开心不成?
人各有志。明秀温声道。
若是我,我就去做正头夫妻,做什么矮了别人一头,叫子子孙孙都不如人呢?玉惠叹息地说道,说是二主子,只是到底是个叫人不尊重的物件儿,做妾的,又什么快活可言呢?这话她仿佛是在提醒自己一样,目光越发清明了起来。
走吧。见玉惠自己就能想得明白,明秀便含笑说道。
我扶着郡主。因此时心中再也没有烦恼,玉惠竟露出了一个笑容,扶着明秀就往前头走去。
她如今想开了,就不需要再避讳了。
主仆两个一路到了前院儿,就见此时院子里颇有些春暖花开的意思,慕容笑今日穿得格外雅致,一身儿的云锦仿佛是落于画中一般,头上梳着一个懒懒的堕马髻,旁的首饰全无,只簪了一只极鲜艳的迎春花。
此时这姑娘正两只眼睛亮晶晶地跟在沈明程的身边说话,不知沈明程说了什么,她看着他的眼睛亮得发光。
这年头儿不乐意兄长被人这样喜欢的真的不多了,明秀见沈明程绷着脸,然而脸色却和缓,显然并不觉得慕容笑叫人厌烦,便轻轻地松了一口气,知道沈明程这是喜欢慕容笑的意思,也不走近,只远远地含笑看着。
瞧着开心?慕容南本抱着小小的明嘉在后头说话,见明秀弯起眼睛笑,目光一亮。
难道看着大哥哥打光棍儿?明秀在慕容南面前并不十分忌讳的,歪头笑问道。
她近日的一身儿衣裳叫她越发地活泼跳脱,慕容南唇角的笑容如同水波一样荡开,顿了顿便带着几分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世上,最不希望表哥娶不上媳妇的,就是我了。他说了这话,清隽的脸上已经露出了几分温柔。
母亲都与表哥说了?知道这是那日的笑言,明秀顿时低头咳了一声。
慕容南立在明秀的身边,侧头看着她垂头露出了白皙修长的颈子,只觉得满心欢喜,便也含笑低声道,这样的‘大事’,舅母怎会不与母亲说呢?我一回家,母亲就与我急了,只说叫我赶紧顾着表哥的亲事。
姑母也是关心大哥哥呢。明秀目光落在慕容南贴着自己的青色的衣角上,低声说道。
今日的花儿格外好看。慕容南见怀里的明嘉歪头好奇地看着自己与明秀说话,仿佛懵懂间带着几分奇怪,便忍不住笑了,也将一只迎春花折在修长的手指间把玩了一会儿,之后将这花插进了明秀如云的发间。
胜却珍宝无数。他温润的声音在明秀耳边响起。
这话的意思是,表哥以后只送花,不送首饰了么?明秀嘴角一抽,忍不住戏谑地问道。
最美的花已经有了,首饰再华丽,也压不住。慕容南见表妹古灵精怪的,几乎要笑坏了,却只是摇着头笑道,当然,平王府还没吃不上饭,花儿首饰的,都有。他见明嘉也抓着自己想要簪花,也觉得今日的话多了,脸上泛起了薄红。
世子的心,真叫人看着羡慕。玉惠见慕容南抱着笑起来的明嘉往别处去寻初开的花朵儿,便在摸着脸笑起来的明秀的身边低声说道,郡主日后,也该多说几句这样的话,才能叫彼此都欢喜。
她的目光落在不知何时并肩说话的沈明程与慕容笑的身上,带着几分释然。
本就是无望的喜欢,何必再恋恋不忘,叫人为难,也叫自己伤心呢?
我都知道,只是一时还缓不过来。明秀的心里,慕容南做了自己表哥十几年,如今虽然变了身份,到底有些话说不出来,只是慕容南宽容,从不与她计较,越发叫她感激了,顿了顿便低声道,我也该叫表哥欢喜的。
什么欢喜?明秀正低头喃喃,慕容笑凑到自己面前问道。
我来了一会子,姐姐才看见我?明秀挑眉问道。
阿南好容易与你说说话儿,我不好插嘴的不是?慕容笑看着明秀耳边的那只迎春花儿,心里嫉妒坏了,盖因慕容郡主这花儿是自己插戴的,明秀这个可是慕容南给戴上,越发地回头看了横了自己一眼的沈明程,她便对着手指小声儿说道,我可不是……
郡主大人可不是见色忘义啊!
当然,若沈明程也懂给郡主簪花什么的,那就更美了。
大哥哥木讷寡言,难得你还能与他说了这么久的话。这话倒是明秀真心的,感慨了一下慕容笑的这份儿能耐,见慕容笑回头看着沈明程的眼神就跟看大英雄似的,她便摇头对着远远立着的自家大哥一摆手。
沈明程自然也见着了妹妹鬓角的花,露出了几分沉思。
男子么,夸夸其谈,多叫人不喜欢呀。慕容笑她大伯平王就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平日里不大张嘴,然而万事都默默地给人想到头里去,很叫人心安可靠的,慕容笑见识了平王的风范,就觉得男子都该是自家大伯父那样儿。
像是一座山厚重沉稳,能叫人感觉心里踏实。
姐姐喜欢就好。这几乎是表白了,明秀无奈地看着抿嘴儿羞涩的慕容笑,很想与这位郡主说说,这等表白不好在她一个姑娘面前说的,合该往她大哥面前说一回的呀,不然光她喜欢又有什么用呢?
荣华郡主又不能娶妻!
我早就跟他说我喜欢他了。仿佛知道明秀在无奈什么,慕容笑大咧咧地说道。
说了?
前几日在外头遇见他,我只问他有没有定亲,有没有心上人,有没有想要迎娶的女子,既然都没有,我还不先下手为强?!慕容笑继承了皇家一贯的彪悍,好得意地对无语的明秀说道,这京里头呀,可不是塞外那种姑娘少的地方,你大哥这么招人喜欢,我,我得先霸住不是?
这是平王妃教她的,果然很有效。
沈明程今日与她说话的时候,就真的多了几份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