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p>他有种与生俱来的干净高雅,哪怕在人声嘈杂的职工食堂吃一份毫无卖相的蛋包饭,也浑身都散发着让人不敢贸然靠近的疏离气质。
打包好饭菜的童悦恰与两个实习医生经过,瞥见蒋少瑄同季泊谦坐在一起,立刻双手合十,用口型说拜托拜托。
蒋少瑄盯着季泊谦纤尘不染的衣领酝酿措辞,正要开口,就听顾良恺笑问:你认识?
好朋友。我上午就是因为来找她才偶遇了季泊谦,她这两个月跟着季泊谦实习。
季泊谦慢条斯理地吃着自己的饭,丝毫没有要搭话的意思。
蒋少瑄试着求情:童悦很用功的,昨天的考试发挥失常,你不会给她不及格吧?
给能力差不认真的人不及格是为了帮她们认清自己,免得以后错选胸外科害人害己。
蒋少瑄面露尴尬,顾良恺立刻打圆场:老季说说而已,他不会太为难学生。对了,前年你奶奶去世我到你家吊唁,怎么没看到你?
蒋少瑄的脸色忽而有些不好,隔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当时在美国念书,事发突然,就没回来。
你在哪个城市?
费城。
我一发小也在费城,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蒋少瑄蓦然睁大了眼睛,正要问什么,顾良恺的手机恰在此时响了,他看了眼号码,很快按下接听。
挂断电话,他起身匆匆向蒋少瑄告别:我有个病人情况恶化需要抢救,有空再聊。
季泊谦看出蒋少瑄的欲言又止,问:怎么了?
我最近正在翻译一个电影剧本,医疗题材。剧本里涉及了很多专业名词,我翻译得很吃力,你有空能帮我看看么?
后面那栋行政楼的十二楼有个图书馆,你可以去查资料,晚点我把借阅证给你。
谢谢啦。对了,能给我顾良恺的号码吗?看到季泊谦眼中的疑惑,蒋少瑄下意识解释,我有事想问他。
你查了资料还不明白,随时打我电话。
我找他不是为了剧本……蒋少瑄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麻烦啦。
季泊谦没接她的手机,转而摸出口袋中的签字笔把号码写在了纸片上:先走了,你慢慢吃。
蒋少瑄接过纸片,上面除了一串手机号码,还有一本医学词典的名字,季泊谦的字迹工整清丽又不失风骨,全然不似出自医生之手。
从食堂出来,蒋少瑄给制片主任打了一通电话,制片主任吩咐她最近多跑医院,直至见到副院长,敲定拍摄场地。她正准备把手机放回包里,又一通电话打了进来,看到号码,蒋少瑄不由地皱了皱眉头。
你怎么现在才接?我给你打了一上午电话!
上午一直在忙。
你天天没个正经事,有什么好忙!我最近胸口闷得难受,你晚上回来吃饭。
你胸口闷和我回去吃饭有关系么?
我让你回来你就回来,成月成月的不见人,哪有你这么不孝顺的女儿,我白生你了!
我爸今天在家吗?
他?我见他比见你还难!
蒋少瑄松了口气:知道了,这就回去。
蒋少瑄到父母家的时候,蒋妈妈的一位女朋友也在。蒋少瑄从玄关看过去,两人似乎正窝在沙发上敷着面膜喝红酒。
蒋少瑄的妈妈年轻时是位小有名气的舞蹈演员,非常漂亮。美人大多惧怕衰老,于是三十五岁之后,她生活的中心就是保养皮肤和保持身材。
蒋少瑄很不喜欢母亲的这位女朋友,敷衍地打了个招呼就想上楼换衣服,不料这位阿姨却叫住了她。
少瑄你二十七岁了吧?
不等蒋少瑄开口,李韦婷便替女儿回答:是呢!还有两个月就二十七了!
有未婚夫吗?
男朋友都没呢!
少瑄的相貌虽然没超过你,但也是标准的美人儿呀,一定是眼光太高吧!小瑄,你妈妈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屁股后面的追求者一队一队的,殷勤着呢!她想到了什么,转而翘起兰花指拍着面膜对李韦婷笑道,还记得当初追你的那个白先生吗,前天我在酒店遇到他,带着个二十岁上下的女学生,啧啧啧,都败顶了……
回忆起往事,李韦婷抚了抚眼角,眉开眼笑:他呀……
蒋少瑄不想再听下去,礼貌地笑了笑,回了房间。
前一夜没睡好,蒋少瑄本想补个午觉,哪知将睡未睡的当口,妈妈闯了进来。
你怎么不敲门?她的太阳穴隐隐作痛,语气难免带上了烦躁。
李韦婷的脸色沉了下来:我就这么不讨你们蒋家人喜欢?你爸烦我,你也烦我!
蒋少瑄翻身起床,拿起梳妆台上的杯子去二楼的小客厅冲咖啡。
李韦婷跟了过去,看了一眼女儿的杯子,继续唠叨:黑咖啡会刺激皮肤,你才多大,脸上的毛孔比我还粗,难怪找不到男朋友!你刚刚多没礼貌,你这个林阿姨人脉广,认识不少青年才俊,本来好心想帮你介绍,结果你好脸色也不给人家一个!
她认识人家,人家能看得起她?不过是个情妇,只有你肯和她来往。
李韦婷动了气:什么情妇不情妇!她是我一个舞团的好姐妹!她是运气不好,认识艾杉爸爸认识得晚。
母亲是蒋少瑄永远无法理解的人,她不明白她为何一边咬牙切齿地咒骂围在父亲身边的女人无耻,一边毫无原则地和同是别人家庭破坏者的女人情同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