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p>雁逸遂舒了口气,侧身一引:乌村的人,除却年纪大得走不了的,都在此了。
阿追举目看过去,方注意到军营外停了数量马车,许多寻常百姓模样的人正互相搀扶着下车。她道了声我先去见见他们便朝那边去了,戚王打量了雁逸一会儿:你原有什么话想跟她说?
嗯?雁逸的视线从阿追的背影上移回来,摇头,没有,臣只是……他语中稍稍一滞,这一路下来,觉得这帮人都非凡类。臣不知找他们帮忙是否明智,想再问一问国巫。
哦。戚王释然,笑睇了她一眼,缓缓道,这是你我都不懂的事,听她的最好。旁的担忧再多,也是庸人自扰。
雁逸抱拳应了声是,二人便被那边有些震耳的国巫万安拉开了目光。定睛便见那一列马车前,刚下来的乌村众人在她面前跪成了一大排,她迎风站在那里,裙摆被风扬了个潇洒的弧度,又有更远处的延绵山脉与初升的日轮衬着,颇有些遗世独立的味道。
嬴焕不禁一笑,也朝那边去了。原想帮她应付一番这突如其来的众人跪拜,到跟前时一看,才恍悟这样的事于她也并不罕见。
阿追神色清淡地睇视着眼前众人:情状如何,上将军该是同你们说过了。我前几日与那邪巫会过一面,着实是个厉害的。
她说着眼眸一垂:比你们从前差来寻我的那两人厉害。
她如料扫见有人打了个寒噤,只作不见,信手扶了最近前的老妇起来,手上客气,面色可是如旧:我占卜到你了,知你是这里领头的,敢问如何称呼?
那老妇欠身答说:老身姓莫。
莫婆婆。阿追微低了低头,并无多言,侧身请她进主帐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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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帐里安静得有点过头,不过也没有办法,嬴焕与雁逸虽则都是统领大局的人,但碰上巫术一类的事,就当真一窍不通了。二人正襟危坐了半天,硬是连一句话也插不进去,只得沉默地听着。
相比之下,阿追就算对邪术并不在行,也算是如鱼得水了。
她与莫婆婆对答着,详详细细地将戚王的情况说了个清楚,又将数日前与甘凡相见的事也说了一番。莫婆婆凝神想了会儿,问她:既也是弦国有名的巫师,不该会接触邪术的。他缘何会这些,国巫可占卜过?
没有。阿追摇头,我实在没想到这些。怀哥哥承诺不会让他做国巫,我便没再为他多费心思。
唉,倒也无妨。莫婆婆和颜悦色,老身大致明白、也大致知道该如何做,只是……
她意味深长地停了话,阿追眉心微跳:您需要什么、或是乌村需要什么,您直说就是了。
国巫果然是爽利人。莫婆婆短促地笑了一声,我们不用其他,金银于我们而言都无用。只是百余年前被朝廷赶去那乌村,实在过得憋屈,此行是不想再回去了。国巫若是肯,我们帮您这一场,您便将我们留下为您效力。咱都是以月主为尊的人,我们知道您的分量,不会生什么不该生的心,乌村上下也绝无一人敢给您惹事。
她说得诚恳,却还是让阿追大感意外。阿追看向戚王,恰见戚王目光一凛。
他以手支颐,目光睃着莫婆婆:百余年前,本王的祖辈把你们赶去乌村,是因巫师坐大。
这百余年里,我们自然都长了记性。莫婆婆毫无惧色地微笑着,又颔首说,何况国巫在此,她不点头,再伦不着我们‘坐大’。
嬴焕便不再言,静看向阿追等她的主意。阿追则心中惴惴,一时不知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
循理来说,初回见面,她是全无理由相信这些人的,心里却偏有一股劲儿让她觉得这莫婆婆是可信的。
她一时矛盾着没有贸然决定,那莫婆婆又说:国巫也不必有什么疑虑。从前对您用邪术,实是为让您记住乌村的无奈之举。如今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您若肯应老身这请求,便应;若不肯,我们也不过不理戚王殿下这事而已,断断不敢再对您有什么不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