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朔那厌恶的眼神像刀一样扎进了赵锦辛的心脏,只有眼前这个人,能让他体会到什么叫挖心挖肺的痛,他时常不敢相信,那个对他宠溺至极的黎朔,有一天会用温柔吻过他的嘴,说出最刻薄冷酷的话。这一切都不对,所有的事情,都错了,他要修复裂痕,他要拨乱反正,他要从前的黎朔回到他身边!
赵锦辛强压下那阵汹涌的难过,轻声道:你大概不会相信……那些人,我一个都没睡。我以为只要找到从前的朋友,就能找回从前的生活,我以为我能忘了你。他自嘲一笑,我当时真的很想忘了你,你让我害怕了。
那就忘了我。黎朔沉声道,我不会相信你说的话,即便是真的,对我来说也没有意义,忘了我吧,这样我还能对你保留最后一点好的回忆。
赵锦辛深吸一口气:我做不到。他牵着嘴角,痞痞地一笑,我原本的计划是一辈子不结婚,玩儿到硬不起来那天为止的,结果你出现了,把一切都弄乱了。黎叔叔,你要对我负责,我不会放过你的。
你简直……黎朔第一次感觉到语言是如此地苍白无力,甚至不能将赵锦辛的脸皮撕开哪怕一点小小的裂缝,他即便学会世界上所有的脏话,一股脑地抛向赵锦辛,恐怕也没有用,那他还废什么话?他疲倦地捏了捏眉心,我真的跟你无话可说了。他转身往停车场走去。
再次看到黎朔的背影,赵锦辛感觉眼睛火辣辣地痛,黎朔留给他的一个又一个背影,简直成了他挥不去的噩梦,好像这个人会就此走出的世界,永远都不回头。他一瞬间就忘了什么步步为营的攻心策略,冲口而出: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他哑声道,什么都可以……你能不能给我最后一次机会。
黎朔的身体颤了颤,却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回头。
这个可怜兮兮的赵锦辛,是装出来的,是假的,他这么告诉自己。
他明知道自己容易心软,所以更要筑起百倍坚固的铠甲,抵御赵锦辛的进攻,他绝不允许一个胆敢那样羞辱他的人,重新进驻他的心。
赵锦辛盯着黎朔的背影,眼睛逐渐发红。
最温柔的人,也最无情。
他害怕黎朔一言一语的软刀子,也害怕自己体内那想要粗暴地纠正一切的冲动的野兽。
黎朔回到自己的车上,感觉浑身发软,每一次和赵锦辛的交锋,都好像要剥层皮,幸好他从来没有露过怯,他在赵锦辛手里输掉过所有的筹码,他再也不会输了。
他缓了半天,静谧的车厢里突然传来了手机铃声,黎朔吓得心脏狂跳了一下,他拿过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程盛的名字,他这才想起来,他是和程盛一起来的。
接通了个电话。
黎朔?程盛松了口气,我出去和小帅哥抽根烟的功夫,回来你就不见了,赵锦辛来了?老板说……
我在停车场。黎朔打断了程盛的话,他不想知道老板是怎么形容刚才发生的事,也不想跟程盛讨论,你怎么打算?是我送你去酒店,还是你们?
程盛沉默了一下:你等我现在过去。
挂了电话,不一会儿,程盛就走了过来,打开副驾驶上了车。
黎朔满脸倦意,瞥了程盛一眼:哥们儿,不好意思啊,扫你兴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更关心你的事。程盛烦躁地搓了搓头发,你想聊聊吗?我随时愿意陪你聊聊。
黎朔沉默了一下:我想自己消化。从羊城回来至今,他没有和任何人讨论过他的心情,哪怕是温小辉。他从来没有找人诉苦的习惯,男人应该自己处理好烦恼,即便有一天提起,那也是当做笑话,潇洒地说出来。再说,他有什么颜面为被一个毛头小子玩弄而倒苦水呢。
程盛也沉默了,半晌,他狠狠捶了一下车门,接着咒骂了一句,仿佛发怒了:妈的,我提醒过你赵锦辛不是个好东西,你当初是怎么说的?
黎朔故意做出云淡风轻的样子:嗯,有点没把握好,是兄弟的话,能不能别再提了。
程盛重重换了口气,小声说:抱歉。
没什么。黎朔用轻松地口气说,我早已经翻页了,是他在纠缠不休。今天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当然。程盛顿了顿,轻哼一声,口气又变得有几分得意,你不愧是黎朔,不愧是我兄弟,赵锦辛那小子花了这么多年,终于引火烧身了,活、该。
黎朔自嘲一笑,要是程盛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大概余生都会对他充满同情吧。他半点都不需要任何人同情。
黎朔回到家之后,给酒吧老板打了个电话,托老板帮忙给了阿罗一万块钱,本来还想把那些酒都买了,但赵锦辛已经结过账了,酒却没带走,还说全都送给他,他要是不要就倒了。
黎朔让老板把酒送去了恩南集团。
几天后,崔总到了京城,周谨行把赵锦辛约了出来,四人决定就股权分割比例进行谈判。
见面时的气氛很微妙,崔总一直试图打圆场,其他三人却都板着脸。开始谈判后,气氛更压抑了,因为赵锦辛提出他要控股。
周谨行连伪装的笑容都省去了,直截了当地说:不可能。
赵锦辛呵呵一笑:我手里有换地权益书,我还恰巧有钱,这块地毫无疑问应该是我的,周总如果不同意,可以换一块地开发,你建你的酒店,我建我的,互不干涉。
这块地我们已经和政府签了意向合同,前期也有了一定的投入,我不会换地方,不如赵总换一块地开发?周谨行冷笑一声,而且,据我所知,换地权益书还没到你手里,赵总这么有自信,就不怕被人截胡吗。
马上就是我的了。赵锦辛盯着周谨行,目露寒芒,我最多给你30%的投资权,崔叔叔10%,黎总20%。
我同意崔总和黎总的比例,但要让我同意你的,除非我们的比例换一下。
哎呀哎呀,大家都别急嘛。崔总满脸无奈,你们这些年轻人,说话做事就是这么气盛,好好的合作,何必闹成这样子呢。
黎朔脸色阴沉,一言不发。他算看出来了,赵锦辛并不是单纯地想入股,而是想把周谨行挤出去。他们黎家已经投了钱、上了船,不可能让付出的一切打水漂,如果赵锦辛成功了,不仅可以把周谨行挤兑走,俩人未来几年都将不可避免地绑在一起,这算盘打得真够精明。
周谨行给了崔总一个面子,恢复了优雅地笑容:谈判嘛,就是求同存异。总之,赵总的提议在我这里不可能通过,你手里有换地权益书,我手里有意向合同,如果真要玩儿,我奉陪。
赵锦辛眯着眼睛,一对桃花眼里满是算计,他用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桌上的合同:我一定要控股,这一点也没得商量,周总如果实在不愿意,咱们也只能各凭本事去争取这块地了。
崔总叹了口气,又急又恼,额上都冒汗了:你们真是!哎,你们自己谈吧,我不管了,我走了!他抓起公文包,起身就走了。
黎朔连忙起身追了上去,崔总朝他发了些牢骚,说自己跟这俩人的父辈都是朋友,左右为难,都不想掺和了。
黎朔安抚了崔总几句,他透过玻璃窗,看着咖啡厅里还有对峙的两个人,心里也升起了浓浓地厌倦。
那天当然是没谈出什么结果,反而谈得几人一肚子火。
赵锦辛先走了,黎朔拍了拍周谨行的肩膀,别生气了,这小子就这样。他苦笑一声,我比你领教的彻底。
周谨行笑了笑:没关系,有挑战才不会无聊。
我觉得很对不起你。黎朔低下头,无奈道,本来是一个很好、很有前景的项目,结果因为我和他的私人感情,弄成了如今这样混乱的局面。</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