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p>口子酒……苏云开蓦地想起来,白捕头,葛送的供词上,可有他昨夜请客时喝酒的事?喝的又是什么酒?
白水当即出去寻了衙役,让人取供词来。不多久衙役寻了来,一瞧,葛送和四个朋友供词一样,喝的只有一种酒,桑落酒。
这回不等人问,秦放就解释道,桑落酒可是御酒,民间称之蒲州酒,酿酒方子与御酒略有不同。这种酒也是酒液无色,但味道醇厚芬芳。色比琼浆犹嫩,香同甘露仍春。
苏云开追问道,配菜呢?
当然是配清淡口味的,比如清炒虾仁,鱼头豆腐,白斩鸡什么的。
苏云开默然稍许,便道,凶手不是葛送。他将砚台放回地上,又腾起点点墨尘,按照吴筹的说法,柳佩珍和葛送相见后,曾有交欢的动静。后来停了很久,才再有动静,那个时候葛送应该已经走了。
白水皱眉,质疑道,可也有可能是交欢之后,两人起了什么冲突。
苏云开说道,如果是这样,那这里留下的酒气就不该是口子酒,而是桑落酒。葛送是个酿酒好手,也深谙酿酒之道,他们当日喝了桑落酒,配菜也都与秦放说的一样。但留在这里的气味,却是口子酒。
若凶手另有其人,那为何两个都喝过酒的人来此,却唯有凶手留下了酒气?
事发当天,我也在百宝珍铺子外面,发现地上隐约有水迹。而白捕头还记不记得验尸时,柳氏面有油渍,口鼻有酒有水?我想,当夜下暴雨时,凶手并没有打伞,所以淋湿了衣服。用来捂死柳氏的,大概就是身上的衣服。才导致柳氏吸入酒水,但面上又没有重压的痕迹,那是因为衣服是柔软之物,等你们赶到案发现场时,那痕迹已经消失。
明月忽然打了个冷噤,葛送不是说,他离开的时候柳佩珍还出来送他吗?那会不会就是在那个空隙,有人溜进百宝珍,但柳佩珍回到铺子里却没有发现?
苏云开觉得这不是没有可能。
柳佩珍头顶的伤口是正中的死穴,如果有人要拿砚台往她头顶砸,那在背后袭击是最好的。
可她的死因并非是头顶伤口,那有可能是她没有被砸晕,反而跟对方搏斗。也是因为搏斗过,所以导致砚台被无意中踢开没有留在原地。
如今要证明葛送不是凶手,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做。苏云开面向秦放,郑重道,你去看看留在柳佩珍口鼻里的酒到底是什么酒,如果不是桑落酒,葛送的嫌疑也能洗清了。
秦放一听要去看死人,差点再次瘫软在地。白水又拎了他的衣领,走吧,酒仙大人。
……姐夫救我!
苏云开笑得温和,摆摆手,快去吧。
……通通都是混蛋!
☆、第9章 古董铺子(九)
第九章古董铺子(九)
秦放从停尸房出来后,吐了一个下午,躺在客栈里半天没回过神。白水特地去砍了一把杨柳枝和买了艾草给他泡澡熏香,折腾到夜里才睡下。等他睡了,白水这才离开。
毕竟……是他押着秦放的脑袋凑到尸体的脸上才嗅出了酒味……
留在女掌柜口鼻里的酒的确是口子酒而非桑落酒,知道是什么酒的苏云开也放秦放好好休息去了,转而去找秦大人,说明这件事。
秦大人着急破案,也不顾是夜里,一听这事就要升堂再审,却被苏云开拦下了。
大人稍安勿躁。
苏云开将他拦回书房,明月便了然于心地将门关好,站在门后为他们把风,看得秦大人不痛快,你们这是做什么,既然葛送不是凶手,那就该去抓真凶,再拖,让他跑了怎么办?这个罪名难道你们来担?
衙门已经升堂审了几次案子,结果抓了三次人,却都不是凶手,百姓的说法只怕会更大。苏云开坐在一旁,自己斟了茶喝,不紧不慢道,从种种线索来看,我大致能猜出凶手面貌。身高不低于六尺,这样才能将柳氏头上砸成重伤。他爱喝酒,而且酒量也很好,否则不会做出潜入杀人后还卷走大批财物,安静离开。
秦大人忙摆手,就算醉酒了我也能拿走东西。
苏云开笑笑,连哪些比较贵重哪些比较低廉的东西都分得出来?还有大件的都不拿只挑小的拿?
秦大人这下不说话了。
我拜托白捕头明察暗访,发现与柳氏有接触的人中,没有这样一个人。
那可问了吴筹?
吴筹也说没有。苏云开接着道,那人未必要冠以情夫身份,或许真的只是入室抢劫罢了。
这下让秦大人往外走他都没力气站起来了,脸色都有些灰白,那可怎么办,有迹可循还好,这人姓甚名谁都不知道,难道要我把整个南乐县的人都喊来问一遍?
问不了活人,就问死物吧。苏云开低声,既然凶手掳走了一堆的古董,那总要拿去卖的。
秦大人皱眉,他能这么冷静的将东西拿走,可见不是个蠢人,他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把东西拿去卖了?
所以要引蛇出洞。
秦大人忙问道,愿闻其详。
既然葛送已经被关进牢里,也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那我们就让衙役散播谣言说秦大人确定他是真凶,准备不日定罪。随后将百宝珍丢失的东西列出清单,贴在衙门口和当铺前,让百姓留意这些珍宝的下落。
你的意思是让凶手以为葛送做了替罪羔羊,从而放松警惕?可后面是什么意思?
苏云开声音更低,秦大人只好凑了脑袋过去。
要少列几种东西,让凶手以为那些东西不在追查的范围内,放心的拿去卖钱。
秦大人恍然大悟,细想着实是个好办法,喜得一拍桌子,动静颇大。明月忙嘘他一声,秦大人也捂了嘴,决不能让人听见,若能破案,只怕又要升官,再不用回到这小地方当小官了。
苏云开说完这些也要走了,秦大人并不愚笨,只是或许是上了年纪,有些急功近利,审案就不怎么走心。如今审到这个地步,他也该收了心,会好好办剩下的事了。
等等。秦大人站起身,上下打量他一眼,你不是小阿月的帮手,听你的口音也不是本地人。难道你是……他轻咳一声,微服私访的……
苏云开蓦地笑开了,像看个顽童那样看着已过半百的秦大人,只是个有点聪明又有点好管闲事的人而已,大人不用多猜。还有,平日多读律法,少看些戏文吧。
秦大人被堵得没话,虽是后生,但却可畏。知道他不会多说,也就不提了。不过他直觉这人不简单,日后还是得多礼让,总不会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