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热闹都会散去。
繁华的京都也是如此。
四周安静极了。
夜色浓郁得像一滩化不开的墨水,飘零的雪花覆盖在被人踩碎的泥泞上。
这漫长,而又冰冷的冬天啊。
总是把人从梦中唤醒。
君泽脸色冷峻,眼睛没从桥上那抹身影移开过一瞬。
没了来往的行人,就更显得她形单影只,伶仃得可怜。
轻飘飘的雪花肆虐般将顾玉裹挟其中。
君泽还是下了马车,往桥上走去。
顾玉肩上的雪已经积了一层,眉宇间都是将化未化的雪花。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顾玉没有说话,直到一把伞遮在她头顶。
顾玉道:你来了。
语气平淡,一张口,便有一股轻飘飘的白雾,在风雪中迅速散去。
君泽道:我若是不来,你是打算冻死自己吗?
顾玉道:尾生抱柱而死时,亦认为那女子一定会来。
幼时读《庄子》,看到尾生与女子期于梁下,女子不来,水至不去,抱梁柱而死。
当时只觉尾生的执念可笑,怎么会傻到为了等一个女子,等到大水漫延,淹死自己也不愿离开。
轮到自己身上,却明白这执念,源于对那人的信任。
好在君泽不是那个失约的女子,不忍看她在这里一直等下去。
君泽一手执伞,一手帮顾玉扫去肩上头顶的积雪,道:冷吗?
顾玉垂下眼帘,道:还好。
一股疏离在他们之间悄然升起,仿佛过往的愉悦都是假象。
君泽忽然道:我问过你无数次为什么,可你从不愿给我一个答案。今天你虽然来了,可依然不会说对吗?
顾玉道:是。你就是再问我无数次,我也不会说。
君泽看着顾玉清冷的面庞,明明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
君泽道:每当我觉得我了解你的时候,你都会用行动告诉我,我所了解的你,并非如此。
顾玉道:好读书不求甚解,人亦如此,你不必费尽心思来了解我这个人。
君泽觉得满心疲惫,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顾玉道:我知道。
君泽道:你知道稍有差错,会酿成什么后果吗?
顾玉道:我知道。
君泽道:你什么都知道,可是你依然选择这么做,你把天下置于何地?把百姓置于何地?
君泽握紧了伞柄,道:又把我置于何地?
顾玉没有回答。
君泽红着眼问道:我在你眼里,究竟算是什么?
顾玉不肯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