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确早有打算。
安亲王的军队势如破竹,连拿下三座城,照这样下去,通宁县根本撑不到援军到来。
所以她只能冒险出城,拦一拦安亲王的兵力。
晚上,君泽带着一坛酒来到顾玉的院子,他在亭子里的石桌上摆上两个海碗,自己却厚颜无耻道:我手受伤了,以茶代酒,祝你一路顺风。
顾玉闻了闻那坛酒,警惕道:你今天带的酒淡得都能洗脸了,怕什么?
君泽迟疑了一下,才道:也罢,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我是不能矫情。
他说着,给自己倒了一海碗酒,畅饮起来。
顾玉这才放下一半心,跟他一块儿喝酒。
君泽道:你出城后打算做什么?
顾玉道:与你无关,你守好通宁县便是。
两人又喝了一会儿,君泽忽然道:你不告诉我,我怎么放心得了。
顾玉看了他一眼,通宁县的酒虽然淡,几海碗下去,她还是有些熏熏然。
月光下,君泽那双有些醉了的桃花眼格外动人。
此去城外拦截安亲王的军队,危险重重,她忽然想跟君泽多说点话,反正都是自己人,没什么好隐瞒的。
便道:游击。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他们人手不足,唯有用游击战术打乱安亲王进军的节奏,才能拖延时间。
可是游击意味着以少对多,稍有不慎,就会陷入敌军的包围圈。
君泽笑了笑,道:是不错,可是顾玉,我说句实话,你别恼,操控人心,我不如你,但是带兵打仗,你不如我。
这是君泽少有的认真与她说话。
顾玉把碗里的酒一饮而尽,耳畔劲风忽起,顾玉以空碗碗底挡住君泽袭击她后颈的手刀。
一滴酒从碗里滴落,她轻笑一声:同样的招数,我会上两次当吗?
从君泽把酒带过来,她就猜到了君泽的意图。
他又想像上次独自去不夜城一样,把她放倒,然后自己行动。
且这一次,她不能像上次一样不管不顾追过去。
江南只有她们两个人身份最高,一挡一守,才能稳住局面。
可君泽也不掂量掂量他现在的状况,左手拿刀,连她三分功力都比不过,他怎么敢去冒这个险?
顾玉抬头,想要与他言明利弊,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可是只见君泽朝她得意一笑,道:同样的招数,我会使两次吗?
顾玉脸上笑意尽失,她猛地站起,又被一股眩晕冲击地坐了回去。
顾玉睁大眼睛,这绝不是醉了的反应!
君泽端起酒碗,抿了一口,道:常大夫独家秘制的蒙汗药,无色无味,童叟无欺。与酒混在一起,药效翻倍。
这眩晕感太强烈,顾玉忍不住扶上额头,道:你!你!你为什么没事!
君泽耸了耸肩,道:因为这蒙汗药没有下在酒里,而是被我涂到了酒碗上。
顾玉把舌尖咬出血,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道:你不能去,你的手还没好。
君泽道:打仗靠的是用兵的谋略,又不是靠蛮力。
顾玉眼前一阵阵发黑,勉强道:那也不行。
说完,她一头栽倒在石桌上。
君泽一只手及时托住她的脑袋,不让她磕到石桌上,道:顾玉,好好睡一觉吧。
顾玉眼皮有千斤重,就是不肯闭上。
君泽叹口气,又给自己倒了碗酒,道:少时读俞伯牙与钟子期,高山流水觅知音,我就一直在等我的钟子期,寻寻觅觅多年,还好让我遇见了你。顾玉,人生难得一知己,我敬你。
他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而后帮顾玉合上眼睛。
顾玉沉沉昏睡过去。
君泽借着月光,用右手细细描摹着顾玉的脸,小声道:你放心,祸害遗千年,我不会轻易死的。
他自幼学什么都快,再说有浑厚的武学功底,就算是左手刀法,也很快掌握了要领。
他哪儿是比不过顾玉三成功力,只是想要借此多跟顾玉相处罢了。
这几天的时间,他右手在逐渐恢复,左手已经练到能抵挡顾玉六成功力的状态了。
通宁县外的刀山火海,不是不能冒险走一遭。
月光明亮,倾洒小小的庭院,君泽又给自己倒了碗酒,坐在昏迷不醒的顾玉身边。
寂寞独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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