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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吓了一跳,脑海中闪过似曾相识的画面,几乎是下意识地一拳打在窗户上,玻璃裂开几道裂缝,里头的人停下动作,眼珠子快要瞪出来。
你管什么闲事?马场老板走到窗边,死气沉沉地盯着阮氏竹,快滚。
阮氏竹垫不住脚,人和气势一下子矮一大截,他大声质问:你不是说你不会卖小梅的吗?
你听谁说的?我什么时候说要卖她了?老板挥挥拳头,别搅我的好事,多嘴一句连你一块打。
然后回到小梅身边,拿一块抹布堵住了她的嘴。
阮氏竹浑身发冷,闭上眼睛,耳边仍旧充斥着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血色嵌在他的脑海中,铺就成噩梦一般的底色,再睁开眼,他抱起木瓜整个敲碎了窗户。
托层板松动了,木窗框朝内打开,阮氏竹矮虽矮,动作轻盈矫捷,他翻身进去,双脚踩在碎玻璃上,托住昏迷了的小梅的上身,屈膝去撞壮汉的裤裆,结果一个也没踢到,反被一拳栽到肚子,头撞在长条板凳上。
眼前金星直冒,白天昏成傍晚,阮氏竹不懂自己到底在逞什么能,逞到自己小命断送了,可能都救不回来小梅。
就像他救不回来妈妈。
别管他,他听见老板说,趁这丫头昏着,赶紧送走,你把钱结我,说好的啊……
阮氏竹胃部一阵绞痛,挣扎着扶墙站了起来,虚虚地走了两步,余光中老板径直迈步向他。
狗娘养的……
——你们在干什么?
老板的拳头挥舞到阮氏竹下颌骨不到三寸的地方,拳风戛然而止。
这声音来自很远的地方,听着莫名耳熟,阮氏竹头痛欲裂,胃里排山倒海一般地翻涌,想吐却吐不出来。
碎在地面的玻璃被碾得更碎了,木框摇摇欲坠,有人跳了进来。
或许是来者面生,身材高大,一副正派人士的模样,老板憋半天憋出来一句你又是哪个,对方不但没理他,还绕过他扶住了阮氏竹。
你没事吧?
一条有力的手臂收紧了阮氏竹的腰,他的额头上也被干燥温暖的手掌覆盖住了,太阳穴得到按摩,阮氏竹闻到来自身旁的人身上的青草和莲花的气味。
真的是你啊——我们又见面了。罗邱淇冲他友善地笑了笑。
老板不信邪,手伸过来意欲推搡罗邱淇,反被罗邱淇扭住手臂翻转二百七十度有余,门外的壮汉听见屋里头的动静,冲进来,膝盖猝不及防地和飞过来的木凳子撞在了一块。
你们这儿究竟是跑马场,还是什么犯罪窝点,我不会被灭口吧?罗邱淇环顾了一周,最后决定问一看就像是好人的阮氏竹,这儿是不是马场啊,我看外面中文写的是什么——欢乐跑马场,不是说对外急售中,我来迟了?
阮氏竹很不习惯贴着人,不着痕迹地挪出了罗邱淇怀里,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
那这是在打什么?比武招……
罗邱淇的冷笑话被老板打断了:阮氏竹你现在有本事了啊,我马场卖不出去,卖自己丫头犯你什么事了,敢找帮手来砸我地盘,我当初真是瞎了眼睛,收你这个丧门星,狗养了四年还知道衔根骨头回来……
罗邱淇只听到了第二句,教养再良好也等不到他吐完所有的脏话,在众人直勾勾的注目下,从兜里掏出一个黑色的长款男士钱包。
钱包的皮革层上划痕累累,里面夹着厚厚的一沓钞票,钞票的铜臭味似有若无地牵动着阮氏竹的心。
还没卖是吧,那我要了。他捏着钱包,暂时没有将钱抽出来的打算,没有越盾,人民币可以吧?你就是老板?
罗邱淇转头问阮氏竹,你呢?管什么竹,我刚刚没听清。
阮氏竹阮氏竹。老板的态度变得飞快,他就一个打下手的,我才是老板。你要买早说啊,闹这么一场,多不体面……刚刚都是家事,家事,不劳烦您掺和。
阮氏竹坐在八仙桌的下席,作为见证人,看完了一整场的买卖协议的签订。
他脑子里很乱,很茫然,呆滞的目光停留在罗邱淇的侧脸上,但罗邱淇很大方地让他看了,并且找出了合同上的许多漏洞。老板一边陪笑,一边添加,带领罗邱淇草率地逛了逛跑马场占地不到两百亩的布局,另外在马房和马厩逗留了很久,确认了马匹的健康状况,终于讨到了买断马场的费用。
他不依不饶地索要被阮氏竹敲碎的玻璃的费用以及精神损失费、医药费,不仅如此,还有卖小梅的违约金,如果他们真这么好心,不希望小梅被卖掉,最好多付一些,因为搬家多带一个人会麻烦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