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一更】小顾总就吐血了。等出了会议室,顾定泽就对程意心说：程小姐，可否去我办公室略等一会儿？还有些事情没有办完，程意心便也没有坚持要走：可以。顾定泽就松了口气。他陪着程意心回到办公室,然后说自己有些事,马上就回来,匆匆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了。程意心看着他匆忙的背影，微微蹙起眉头。方才开会开到一半,程意心就觉得顾定泽有些不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上来。就在程意心沉思的时候,苏菲亚端着两杯咖啡回来了。程小姐,开会不轻松吧？每一次股东大会,冯特助都要忙好几天，小顾总也要连轴转。程意心笑了笑,说：菲亚姐，你叫我心心或者小程吧，我听你叫我程小姐实在是不习惯。苏菲亚顿了顿,轻轻笑了一声。她看起来很严肃,但其实只是工作一丝不苟，实际上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好,心心，你尝尝我做的咖啡,看看合不合口味。程意心同她闲谈几句，就忍不住问：小顾总忙什么去了？还有别的事吗？苏菲亚叹了口气，很快就说：为了能挪出时间开今天的股东大会,小顾总在公司熬了三天,饭也没时间吃,胃病又犯了。程意心端着咖啡杯的手微微一顿，轻轻蹙起眉头。小顾总有胃病？苏菲亚也愣了。她沉默看向程意心，见她确实不知道，这才叹了口气。是啊，小顾总的胃病挺严重的，偶尔太忙不好好吃饭，就会犯病。你那个时候辞职了，难怪不知道。程意心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去年的事吗？以前小顾总好像没有这个毛病。果然，苏菲亚就说：确实是去年八九月份的时候，小顾总在外地出差，当时身体就已经出了状况，他总是吃不下饭，不过他着急巡查完项目赶回来，就没有去医院。结果去工地的路上，小顾总就吐血了。苏菲亚的声音带着惆怅：小顾总当时吐了好多血，没来得及说话就昏倒了，样子很吓人。当时把王叔吓得不轻，立即就把他送进医院了。程意心微微瞪大眼睛，过去的事，她是完全都不知道的。顾定泽也从来没有对她说过。程意心轻轻攥紧手心，问：具体是什么时候？苏菲亚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乎时间，不由认真思索起来，才说：好像是九月十二号吧，我记得那天是我先生的生日，我们正在家里庆祝，就接到了冯特助的电话。九月十二号，就是当时奶奶忽然住院，她给顾定泽打电话的那天。那天，也是两个人的结婚纪念日。那一日的程意心无助，害怕，她不知道要依靠谁，只能本能选择了顾定泽。五六个电话打过去，都是忙音，顾定泽最终没有接到她的电话。那时候她以为，顾定泽忙工作，不愿意接她电话，所以她没有继续打了。那一天，她别提多失望了。也正是那一次，她决心要跟顾定泽结婚，没有任何犹豫和迟疑。可如今，故事却有了另一个剧情。原来并不是他执意不接她的电话，只是他自己也在医院里，根本不知道她打来了电话。所以后来，可能等他醒来之后，回给她一个电话。那个时候的程意心对顾定泽彻底失望了。许多话，许多心思，以及曾经那过往十年的感情，她都不想再去细究了。那时候顾定泽想要解释，但程意心已经不想听了。有些话，早就没必要说了。顾定泽这个人真的是白长了一张嘴，有些话就是不肯说，非要让人误会，把路走死了才甘心。苏菲亚看到程意心笑了一下，但那表情却并不像是觉得欢喜，只是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怅惘。心心，你……程意心摆了摆手，对她勉强笑笑：我只是想起了很多旧事。小顾总的病是不是治了很久？苏菲亚点点头：是的，当时小顾总进了医院，用了药才终于平稳下来，医生建议他住院半个月，什么都不管，好好修养身体。她顿了顿，说得更详细了：小顾总身上的压力太大，他又不肯放松，导致胃部痉挛，长时间痉挛导致了胃溃疡和出血，胃病得养，但是小顾总当天刚好了一些，就非要出院。冯特助根本拦不住他，只能叫了救护车送他回来，好在一回来就送进了松山第一医院。程意心：……所以顾定泽是特地赶回来，就是为了去看一看她发生了什么。但那个时候程意心太伤心了，根本没有注意到顾定泽的状态有多差。当时说完那些话，程意心没有回头，也不知道顾定泽去了哪里。现在想来，一切都有了答案。小顾总在松山医院住的院？苏菲亚点点头，叹了口气：小顾总非要赶回来，身体状况更差了，最初的时候几乎都下不了病床，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我去看望过一次，真的难以想象那个模样的人会是小顾总。顾总也害怕了，不敢让他来回奔波，逼着他必须在医院住院直到彻底康复。因为小顾总一直没有放下集团的工作，所以在医院休养也没有彻底静养，本来半个月的修养拖成了一个月。时隔一年，程意心终于又知道了当年的另一个真相。她自己说着洒脱，说着毫不动心，说着再也不会回头，可她心底深处，那十年的感情并没有随着时间而消失。曾经十年的青春和时光，也不能一概抹杀。对于过去那些事的不解和怨恨，随着时间渐渐释怀，也随着真相浮出水面而彻底消散。当年顾定泽同样重病，他坚持赶回京市，却只得到了程意心的离婚告知。大抵从那个时候开始，顾定泽的心就乱了。程意心觉得世间的事有意思极了，总是有那么多阴差阳错，也总是在平凡的生活中演艺话剧。她长长舒了口气，心里轻松许多，却也多了几分对顾定泽身体的担忧。小顾总现在身体好点了吗？苏菲亚点点头，见她神色渐渐缓和下来，声音也变得柔和了。小顾总这一年都很注意的，吃饭非常规律，吃药也一丝不苟，还按时去医院检查，身体已经恢复了。只不过今天可能压力太大，小顾总才会觉得胃不舒服。苏菲亚说到这里，办公室的房门忽然打开，顾定泽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他人还没进来，声音就已经飘入程意心的耳朵里。不好意思程小姐，刚才有些事，劳烦你等了。程意心还没说话，苏菲亚就站起身，说：小顾总，那我出去了。顾定泽对苏菲亚点点头，快步走过来，在程意心边上的沙发上坐下。随着他的落座，潮湿的雪松香气瞬间笼罩在了程意心周身。程意心抬起眼眸，注意到他发丝略有些乱，也沾了些水汽，似乎刚刚洗过脸。他是不是吐过了？程意心想到这里，仿佛不受控制一般，张口说了一句话。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当时你病了？这一句话说出口，程意心忽然就放松了，她抬眸看着有些怔忪的顾定泽，又问了一句：就是去年松山医院那一天。顾定泽抿了一下嘴唇。程意心又注意到，他嘴唇也泛着白，整个人看起来都多了一丝病气。她心里不免有些沉甸甸的。顾定泽愣了一会儿，才用那双似乎没有擦干水汽的眸子看向程意心。我没有接到你的电话是事实。不能找理由解释。我也不想让你看到我那么软弱无能的样子。程意心忽然明白过来，对于顾定泽来说，错了就是错了，不需要解释，解释反而是在为自己狡辩。后来程意心提起离婚，顾定泽身体不好一直住院，他都觉得自己的样子太吓人，所以不敢出现在程意心面前。这个人，真的是……程意心垂下眼眸，看着咖啡杯中的奶泡，轻轻笑了一声。小顾总，你太有理智了，她没有看他，你所坚持的一切，你所做的曾经，都让我觉得不堪重负。顾定泽忽然握紧双手。他感觉有什么哽在喉咙里，吐不出去，咽不下去，让人难受极了。程意心继续说：那一天我真的很失望，非常非常失望，在我最需要你的那一天，你没有接到我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