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我爸不是百分百的好人,确实对我打击很大,但我不觉得就是坏事。乔清许说,你要问我现在是什么态度,部分坚持,部分妥协,找到中间的平衡吧。姬文川安静地看着乔清许,刚才的小心谨慎在眼里柔和了下来。我只能说,我不完美。乔清许耸了耸肩,反正我有瑕疵,就看你能不能接受。再次听到自己说过的台词,姬文川轻轻呼出一口气,抬起胳膊揽住了乔清许的肩:对不起。乔清许转头看向姬文川,坦然地说:我没有跟你翻旧账的意思。我知道。姬文川说,但那些伤你自尊的话确实是我说的。因为你那时候误会了我。乔清许说。那次吵架并不是普通的吵架,乔清许会怪姬文川,但也知道不能全怪他,因为是杨彦设计了两人反目。如果只是一次普通的小吵,姬文川张口就来那些话,乔清许断然不可能这么轻易释怀。也不止那些。姬文川又说,包括想要改变你,让你认清现实,都是我本末倒置。本末倒置?乔清许问。这是我喜欢你的点,不应该让你改变。虽然已经听姬文川说过好几次喜欢,但他没端着掖着,大大方方说出来还是头一回。乔清许轻轻嗯了一声。我之前不太能接受,姬文川把乔清许勾进怀里,用双手圈住他,你不听我的话。乔清许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动了动被太阳晒得暖暖的脚尖:为什么?可能我一直觉得你是依赖我的,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你理所应当按照我想要的方式待在我身边。乔清许抬头瞥了眼姬文川:我就说你拿我当藏品。嗯,是我不对。可我以后也不一定会听你的话。乔清许放空了视线,看着窗外说。不用,做你自己就好。姬文川垂下视线,看着乔清许说,我要做的是你的伴侣,不是你的爸爸——当然,床上除外。……老流氓。乔清许嘀咕了一句,抬起脑袋迎上姬文川的视线,那万一以后我们还是有矛盾呢?或许多给彼此一点信任吧。姬文川说,我相信你能在你的原则下处理妥当,你也相信我不会去触碰你的底线。这应该是最优解了吧,乔清许心想。无论是高足杯的事,还是陶国勇的事,姬文川没有告诉他内情,都是因为不信任,觉得他可能会有不理智的行为。但实际上乔清许也并不是不会顾全大局。至于他总是把姬文川想得很坏,同样也是基于不信任,事实上姬文川也并没有真正做过触碰他底线的事来。既然是奔着一辈子去的,那他们俩这互相不信任的毛病真得改改了。乔清许又拿起日记看了起来。今天老李差点去投资假钱币,我帮他挽回了一百万的损失,他非常感谢我,这更让我觉得我做的事都是有意义的。今天上了电视,肯定会得罪一些人,但正义就是需要有人去坚守。……至少在谷骊文离开之前,乔必忠的日记里大多都是他的雄心壮志。而在谷骊文离开之后,日记的内容一下就变了个调调,字里行间都充满了对现实的妥协和无奈。今天有日本人找上了我……念到这里,乔清许下意识改为默读,一目十行地看了过去。姬文川停下玩弄他发丝的手指,说:已经到这里了吗?嗯。乔清许看着一大段的内心独白,说,我爸也很纠结。姬文川略微坐直了身子,凑到乔清许脑袋边,跟他一起读了起来。而读着读着,两人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乔清许看着贪污、亏空等字眼,说:这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姬文川拿过日记本,又仔细地看了一遍,沉吟道:看起来是的。日记里写,乔必忠知道这尊铜佛是观妙寺失窃的镇寺之宝,但和带铜佛来的和尚接触后,他发现偷铜佛的并不是这个和尚,后面应该还有人指使。结合那两年观妙寺前任住持作风奢侈来看,他猜测是贤普法师接任住持后,发现亏空太多填补不上,又不想曝出丑闻,便指使弟子偷了铜佛,之后一直等待时机出手。一个普通和尚能联系上日本人买家,还能想到让乔必忠来帮忙作伪,确实是有些奇怪。但若是有贤普法师在背后运作,那一切都显得合理了。你觉得这会是真的吗?乔清许问姬文川道。不好说。姬文川道,也可能是你爸爸给自己的心理安慰。从日记里不难看出,乔必忠之所以会向金钱低头,有个很大的原因是他觉得连佛祖的代言人都为钱所困,他一个普通人又何必跟自己较劲呢?所以也不排除他这样推测只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罢了。不过也有可能是真的。姬文川又说,普通和尚确实没那个能耐。乔清许把这几页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姬文川看他实在在意,半开玩笑地说:你要不去找贤普法师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