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现在外面传的不是你跟姬老板,是你跟杨建章的事。牛小刀说,你那叔叔还真是狠毒啊,把你绑去蹦极,也太可怕了。乔清许有些奇怪:这些细节你怎么知道?大家都在传嘛。牛小刀说,杨建章又蠢又歹毒,偷鸡不成蚀把米,挖个坑给自己跳。乔清许当即明白过来,应是姬文川透露出去的。估计也是不想别人误会他忘恩负义。他好像去外地休养了。牛小刀又说,就是不知道他那儿子是不是也跟着去了。牛小刀话音刚落,乔清许的手机便响了起来,好巧不巧,正是杨彦打来的电话。前阵子在工商局办理了股东变更,乔清许还以为不会再跟杨彦有交集,没想到这才没过几天,杨彦就主动联系了他。电话里说的也很简单,只说让乔清许去巷子口,最后再跟他聊几句。离巷子口还有一段距离时,乔清许就远远地看到了杨彦。只见杨彦明显跟之前不一样了,摘下了银框眼镜,头发用发胶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仿佛一夜之间成熟了不少。正好是中午时分,乔清许走到杨彦跟前,平和地说道:吃面吗?我请客。不了。杨彦将双手抄在风衣兜里,语气也很平静,就是来跟你说声恭喜。乔清许有些拿不准,看了看杨彦的表情,但杨彦不戴眼镜的模样实在有些陌生,他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真的恭喜。杨彦又说,你一直很有能力,现在终于可以大展拳脚了。你呢?乔清许问,有什么打算。不用担心,我已经有去处了。杨彦说。乔清许想问问杨建章是不是真去了别处休养,但又觉得还是不要提杨建章为好,免得打破这表面的平和。这些天我也反思了一下,确实是我的问题更大。杨彦说,人往高处走,姬文川能给你的我给不了,你选择他也很正常。……是吗。乔清许隐隐觉得这话有些奇怪。祝你跟姬文川越来越好。杨彦笑了笑,也祝你的事业更上一层楼。告别之后,杨彦便离开了,乔清许还是吃了一碗面才回到拍卖行里。他渐渐琢磨出来了杨彦的话哪里奇怪,是这些祝福的话从杨彦嘴里说出来,本身就很奇怪。罢了。真心也好,假意也好,这件事已经告一段落,乔清许也不想关心杨彦的真实想法。下午拍卖行里又陆续来了好些道贺的人,大多都是泛泛之交。不过让乔清许意外的是,陶国勇竟然亲自带着贺礼来到了他的办公室里。带路的人显然不清楚这是谁,礼品都没帮忙拎一下。乔清许主动上前,接过陶国勇手里的茅台,说:陶局,您怎么来了?来给你道贺啊。陶国勇在沙发坐下,把他腋下夹着的卷轴放到茶几上,你年纪轻轻就闯出了一番名堂,真该让我那不争气的儿子跟你学学。小羽还在读书呢。乔清许客套地说完,视线不可避免地落到了那个卷轴上,这是?噢,这是我的拙作。陶国勇一副难为情的模样,拿过来就是想让你帮我看看,能不能拿来拍卖?乔清许心头一跳,打开了那个卷轴。只见是一副平平无奇的花鸟画,毫无技法和意境可言,也就老年大学的平均水平。你可千万别有什么顾虑,陶国勇特意叮嘱道,客观地评价就好。乔清许怎么可能客观评价?他被恐吓的事情,陶国勇帮他打过招呼,加上还有姬文川的那层关系,他也不可能说出不好的话来。这鸟活灵活现,花瓣层次分明,水平很高。乔清许硬着头皮说,陶局练了几年了?过奖了。陶国勇显然心情不错,也就是退休之后开始练,有个几年的样子。乔清许点了点头,脸上还保持着笑容,却完全不知该怎么接下去。那你看,陶国勇又说,我这画估价多少?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送到拍卖行拍卖的。就算属于艺术品的范畴,估价太低的东西也不会上拍。陶国勇的画就跟姬文川的字一样,乔清许顶多友情出价一百块,如果不是认识,送他都不会要。陶局您心里有个大概的范围吗?乔清许问。我哪儿知道啊。陶国勇笑着说,你随便说个价,多少都行,我就是来凑凑热闹。乔清许只得昧着良心说下去:书画的估价跟尺寸还有内容都有关系,您这画尺寸不错,但毕竟年份太新,可能只值个几千块钱。——老年大学国画老师的画都不见得能值几千块钱。那挺好啊。陶国勇说,我就把画放你们这儿拍卖吧,手续费是怎么出?不用,都是些小钱,就不跟您收了。把陶国勇送走后,乔清许看着那幅画简直头疼。张慧琴负责书画组,来办公室后也是为难得不行:这可怎么卖啊?老板。——乔清许身份转变后,她对他的称呼也跟着更新了。先联系客户推一推吧。乔清许无奈地说,实在没人拍,到时候我们自己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