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枳真情实意地感到愧疚,说师父那我给你晒晒药草吧。
陶眠想起之前她闪腰崴脚后空翻的经历,面容一整。
小果子,你什么都不做,就是对为师最大的帮助了。
陶眠给八弟子起名为八果。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
枳是一种酸酸的小果子。
蓝枳对这个名字欣然接受,她总是心情很好的样子。只凭她的神态,任谁都看不出她过去受了那么大的侮辱和迫害。
陶眠正在为徒弟熬药,忽而听见门外传来悠然的歌声。
是蓝枳。
蓝枳有一副清脆婉转的好嗓子,歌声动听。
小神医的药起了作用,最先挽救的,是蓝枳的声音。
如今她说话唱歌和普通的少女无异。只是偶尔陶眠瞥见她的容貌,再听她的少女音,有些恍惚。
山下那个村子,村里的小伙子们都说山里有个会唱歌的仙女……
陶眠想起这件事。
看来就是我徒弟了。
这些躁动的年轻人,只凭借歌声就想象对方的姿容,不知他们见到蓝枳的真实面容,又该作何反应。
蓝枳一听陶眠这么问,笑吟吟地回他。
还真有一位呢……他本来都有了定亲的姑娘,结果因为听到我的歌声,茶不思饭不想,甚至几次来山中寻我。
后来啊……我故意在他面前现身。他见我模样衰老,却发出清脆的歌声,落差太大,接受不了,哀叫一声落荒而逃。
蓝枳被暖融融的阳光晒得眯起眼睛,和陶土一个样儿。
据说他上山寻我之前,就不要那姑娘了。如今看来姑娘也是好命。
八弟子将这件事娓娓道来。
她在讲故事的时候,有一种错位感。明明心智是十八岁的少女,却因为容貌,而给人岁月沉淀的错觉,仿佛她口中诉说的故事,都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
此刻她和陶眠出门,任谁看了都不会相信,年轻俊美的陶眠才是她师父。
八果对于病能否治好这件事也十分淡然豁达。
若是能去了体内的毒,恢复青春容貌,自然是好的。若是不能……那就活到百岁,再小死一次,从头活起,也是不难。
陶眠听了她此番话,忽而心生感慨。
或许你这样才是长生该有的模样,把一切交给时间解决。
八果辨别出他语气之中微不可察的沉重。活了上千岁的仙人,必是有许多波澜壮阔的过往。
可这样,偶尔也会感到无聊……我漫长的生命,似乎都是在为别人而活。
为谁而活呢,八果没有说,但陶眠心里明镜似的。
为族人、为亲缘、也为她心中所爱。
可他们先后负了她。
这日八果又在院门口晒太阳,陶眠在清扫院中落花。
八果抬起枯槁的手,接住了一片飘来的桃花花瓣,这大抵是山中最后的桃花了。
她哼唱着一首童谣,曲调绵长舒缓,如落花流水春去。
桃花红,柳色青。
鲤鱼上滩,春水拍岸。
念吾一身飘零远。
窅然去,窅然去。
飞蓬何所归……
正在扫院子的陶眠,手中扫把一顿。他转头望向门口,摇椅吱呦吱呦地响。
熟悉的歌谣把他拉回曾经。
八果,你从何处学来的这首曲子?
嗯?八果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陶土,嗯……是偶然间听到村里的小孩子们唱的。
说到这里,八果扭过头。
陶师父,这歌谣可是又何特别之处?
陶眠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她。
只是让我念起几位故人……
风带走了仙人的叹息,和山中落花。
带来一阵扑面的暖意,仿佛故人魂兮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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