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难得这样齐聚一堂的时候,适时亮个相,能叫所有人都看她一眼,记着宫里还有她这么一个人。
玉儿一面看戏,一面心中苦笑:这些孩子,一个赛一个人精,相比之下,元曦她们那会儿,都是傻子。
待散了戏,舒舒送太皇太后回慈宁宫,灵昭送太后回宁寿宫。
当太后的轿子在宁寿宫门前落下,灵昭就上前搀扶,憋了半天似的,忍不住问:太后娘娘,皇后身边怎么换了掌事宫女,是临时的,还是再也不换回去了?
高娃在一旁道:这事儿今早皇后派人来知会过太后,佟府老夫人欠安,想见石榴,皇后娘娘准许石榴连夜回去,皇后命石榴照顾老夫人病愈后再回宫。
灵昭问:现在这位,从哪里来的?
太后拍了拍灵昭的手说:孩子,这是坤宁宫的事,你看个热闹便是了。你若好奇也罢,但若耿耿于怀,认为你该知道,那可不成,皇后宫里的事,不用和你商量。
灵昭大窘,躬身道:臣妾不敢僭越,臣妾就是……好奇。
太后说:那就好,反正太皇太后和我都不说话,你也就顺其自然,横竖皇后换的,是她自己的宫女。
而慈宁宫里,名唤桑格的宫女,正向太皇太后行大礼。
过去的一个月,桑格在宫外学习宫内规矩,教她的人,都是苏麻喇派去的。但她本身,是赫舍里家从盛京带来的奴才,早年是舒舒母亲房里的丫头。
从此你要好好伺候皇后,至于若有人问你,为何换了你来,而石榴去往何处,你知道该怎么说吗?玉儿问,你是皇后身边的人,一言一行,都要谨慎。
舒舒在一旁道:皇祖母,我想不会有人真的来询问这件事,她们喜欢揣测非议,那也不过是一阵风。过上几个月,她们就会忘了曾经还有个石榴,至于桑格能否真正被留用,孙儿也会谨慎判断。
傍晚时,舒舒才从慈宁宫退下,从西侧门回坤宁宫,一行人进去的时候,昭妃刚好从北边过来,看见这一幕,她停在了路口,等前面的人都进去了,才再次前行。
冬云轻声道:您说,石榴还活着吗?会不会是犯了事,被皇后娘娘……
灵昭背上一阵阵恶寒:很有可能。
冬云道:奴婢回头去打听打听,是不是真的回佟府了。可只怕佟府也不敢声张,若真的派石榴做了不该做的事,也只能吃哑巴亏,皇后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灵昭沉沉地说:问题在于,这件事,她是怎么得到皇上答应的。听太后的语气,上面都知道了,可石榴虽是奴才,对皇上来说,几乎与母亲无异,他怎么能允许皇后,随随便便就把石榴抛弃了?
冬云怯怯道:奴婢有句话……
灵昭没好气地瞪着她:说便是了。
冬云道:皇上他……是能狠下心的人呢。
灵昭不自觉地咽了咽唾沫:是啊,指不定哪天,就冲着我来了,我又何必为了一个奴才惋惜,将来谁来惋惜我。
这件事,随着赴宴看戏的女眷离宫,迅速散入京城,人人都知道,皇后身边换人了。
不知是佟家吃了哑巴亏,还是赫舍里氏一族的清理门户,但这两家,怕是从此要对上了。
佟国维从衙门赶回家中,闯到母亲房里,佟夫人的确卧病在床,而石榴也在她身边。
你怎么回来了?佟国维怒道,而且皇后身边,已经有了新人,石榴,你还回得去吗?
二爷,奴婢如今是自由身了。石榴道,既不是佟家的奴才,也不是宫里的宫女,这是皇上给奴婢的赏赐。至于其他的,二爷就不必知道了。
什么叫我不必知道?你对得起我姐姐吗?你难道不该守在皇上身边吗?佟国维威胁道,你必须回去,回到皇后身边去,哪怕回到皇上身边去,你必须回宫,还没到你能走的时候。
佟夫人冷声道:我还没死呢,你要造反吗?从今天起,石榴是我的女儿,你要叫一声姐姐,再让我听见你对她大喊大叫,我就让你哥哥把你赶出去,佟家还轮不到你做主。
佟国维不敢忤逆母亲,但还是直言:靠我哥那副心肠,我们佟家早晚被人踩在脚底下,额娘您心里明白的很。
出去吧,我还想多活几年。佟夫人道,立刻出去。
佟国维愤愤离去,走在回廊下,越想越生气,忽地停下脚步,眉心紧锁,眼中渐渐溢出阴沉的气息:皇上,舅舅是为了你好。
那边廊下,佟倾弦躲在柱子后头,生怕被父亲发现,等父亲走了,才露出脑袋。
阿玛怎么生气了?倾弦问身边的下人,难道阿玛发现我不在房里练琴了?
许是朝廷的事吧。婢女们应道,而后便央求,小姐,回去练琴吧,被二爷发现的话,奴婢们会被打死的。
我不去,他再逼我,我就上吊死了。小小的姑娘怒道,阿玛疯了,他已经不是我的阿玛了。</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