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p>扎鲁特氏孕期尚短,此刻见红,实非好事,那日她跌倒在雪地后,大夫便要她卧床静养,当时并无异兆,不想隔了两天,终究是出事了。
宝清进门来点亮烛火,海兰珠下了炕,命她送茶水,她朝窗前张望了几眼,回眸看皇太极,他从容而淡漠,仿佛那个女人和腹中孩儿的生死,与他毫不相干。
滚烫的茶水送来,她端了一碗坐到炕沿上,轻轻吹了几口气,觉得刚刚好了,才递过来。
皇太极喝茶的当口,便看见她手指上还未褪去的淤青,那个女人是用了多大的力气踩,把好好的手踩成这样。
皇太极放下茶杯,拉过海兰珠的手,抚摸着指尖的伤痕:还疼吗?
海兰珠含笑:早就不疼了,都那么久了。
皇太极瞥她一眼:别再让自己受伤,将来我带兵出征,叫我怎么放心你?
海兰珠笑:有姑姑在,还有玉儿在,没人会欺负我。
皇太极不记得上一次在这屋子里提到玉儿是什么时候,他从来不提玉儿,海兰珠也不会问妹妹,外面的事她从来都不关心,在她身边,就只有他们彼此。
啊,大汗……
一声惨叫传来,是扎鲁特氏的声音。
海兰珠受惊一颤,但很快就被皇太极搂入怀中。
大汗,东宫侧福晋的孩子保不住,大夫要为她引产。尼满的声音在门前响起,淡定地说着,大福晋已经过去。
知道了。皇太极依然无动于衷,可低下头,就看见了海兰珠眼角的泪水。
怎么了?他轻轻捏过海兰珠的脸,想起她的曾经,眉间含怒问,吴克善对你做过一样的事?
那是海兰珠的噩梦,堕胎引产的痛苦记忆犹新,扎鲁特氏此刻的每一声呼喊,都是她曾经对哥哥和大夫的哀求,她没能保住亡夫的血脉,没能守护自己的孩子。
我说过,再也不许想你死去的丈夫。皇太极道,过往任何痛苦的事情,都不许再想起来。
海兰珠怯怯地点头,眼泪滑落在皇太极的指间,他问:是怕我才点头,还是心甘情愿地点头?
海兰珠一脸茫然,却招来男人的心疼,温柔地擦去她的眼泪,嗔道:好了好了,不凶你了。别人说你千句万句,你都不在乎,我的一句话,就经不起?
嗯。海兰珠这一下,倒是回答得很干脆,软绵绵地窝进丈夫的怀抱,在皇太极的怀里,她就踏实了。
不要怕,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皇太极亲吻她的发丝,从今往后,有我在。
扎鲁特氏的惨叫,持续了小半个时辰,最后一声痛呼后,宫苑内归于寂静。
大玉儿在侧宫中,早已被这动静吵醒,她搂着雅图和阿图,用棉花堵着她们的耳朵,好在孩子们没有受到惊吓,小阿哲也睡得很踏实。
大抵,孩子们不懂人间疾苦,这样的声音不会让他们感到害怕,但大人就明白,那是对生命的摧残。
苏麻喇来告诉她发生了什么,大玉儿则怯怯地问:是因为那天摔了一跤吗?
可是、是她自己摔的,不是您动手的,而且那天大夫也说没事,谁知道她这两天做过什么。
我若不和她争吵……
话未完,一阵冷风扑面,两人抬头向门前看,皇太极裹着风衣出现在那里,苏麻喇赶紧上前伺候,只有大玉儿呆呆地望着他,一动不动。
今晚他在姐姐的屋子里,她是知道的。
吵醒她们没有?皇太极走到炕边,看了看熟睡的雅图和阿图,亲吻女儿娇嫩的脸颊,宠溺地说:睡得真好,好丫头。
大汗,她的孩子没有了?大玉儿问。
没了。皇太极道,怪可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