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道大门据说重达数吨,厚实而笨重,这道大门在1976年的银行盗窃案后,再次进行了升级加固。进入第二道大门后,工作人员带着他们进入了一处保险房。按照一般情况,普通保险箱都是统一放在金库中,不过他们租用的保险柜是特殊保险柜,不但巨大,而且动用了单独的金库房间,这也是为什么在1976年的银行盗窃大案中,他们的财物能够免于此劫。工作人员再次打开那道门,他们终于进入了那间金库房。并不算大,有金属的桌子和两把椅子,以及一顶一人多高的金属保险柜,保险柜上是一个特别制作的复杂金属锁。根据工作人员的介绍,这把金属锁配备有两把机械钥匙以及一个密码锁。两个机械钥匙分别由陆绪章和银行工作人员保管,密码锁的密码则是由孟砚青哥哥保管。银行工作人员和陆绪章的钥匙拿出后,顺利打开了机械锁。之后,陆绪章便看向孟砚青。工作人员显然感觉到了,他有些疑惑地看向陆绪章和孟砚青。孟砚青略沉吟了下,输入了一串数字。最后,她在片刻的犹豫后,到底按下了确认键。在确认键按下后,只听到咔嚓一声,锁打开了。如果说适才那工作人员感觉到异样,有些担心,那现在倒是没什么担心的了。看起来他多想了。在宝箱柜的锁被打开后,那工作人员便礼貌地告退了。陆绪章和孟砚青相视一眼,一起打开了那道门。就在门后,是摞起来的首饰盒,有的有小的,各样首饰盒几乎摞了一人高。陆绪章:你的嫁妆,我都记得,我来清理下。孟砚青颔首。陆绪章便一样一样拿出来,放在一旁桌子上,之后逐个打开检查。他对于孟砚青的嫁妆自然如数家珍,这里面每一样,或许是稀世宝物,或许是孟家祖上留下来的什么要紧纪念物,都不是寻常物件。他这么一样一样检查着的时候,孟砚青却看到了一个黑色铁盒子。拿着那黑色铁盒子看了一番,问道:这个铁盒子,是你从国内带来的吗?陆绪章摇头:不是,这个是你哥哥放进去的。他说着这话,突然意识到什么:怎么了?这铁盒子有什么特殊意义?孟砚青拿起那铁盒子,研究了一番,打开。那里面是一件口琴。她仔细看过那口琴后,确认道:这是我哥哥的,他留给我的。说着,她便轻轻按了下一处,就见里面有一个很小的小抽屉弹了出来。而那抽屉里,平整地放着一封信。那信显然有些年月,已经泛黄了。孟砚青盯着那封信,喃喃地道:这是哥哥留给我的信。陆绪章拧眉:他留给你的信,他怎么知道——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时竟说不下去了。孟砚青小心地拿起那封信,拆开,果然见里面是一封用法语写的信。砚青,我希望我是成功的,我希望这个世界充满了希望,如果那样,有一天,你一定能够来到这里,打开这个保险柜,拿到你的嫁妆,也看到我留给你的信。看到这句,孟砚青瞬间懂了。她抬起眼,望向陆绪章:他知道,他一直知道。所以,从哥哥把嫁妆放在这里时,他就已经算好了一切。两个机械钥匙,一把给银行工作人员,一把给陆绪章,却把密码留给自己。他其实并不会出现了,但是他却做好了安排。如果这个世上再无孟砚青,那属于孟砚青的嫁妆,也许根本没有人可以拿到。所以那本书中,完全没提到嫁妆一说,因为没有密码,陆亭笈完全不可能拿到嫁妆。这个世上,只有自己活着,才能破解哥哥的密码,才能拿到嫁妆。而自己拿到这个嫁妆,也才能看到这封信。她继续往下看,里面详细讲述了她死后的种种,以及自己的打算,当然也提到了陆绪章的一些事。孟砚青这么看着,看得眼睛逐渐湿润了。她抬起眼,看向面前的陆绪章。陆绪章在沉默地收拾着那些嫁妆,不过她一看他,他便感觉到了,视线马上投射过来。四目相对间,孟砚青抿了下唇,露出一个笑,笑得略显苍白。房间内的气氛变得异样起来,浓郁而压抑的情绪在两个人之间流淌。陆绪章什么都没说,就那么安静地看着这样的孟砚青。孟砚青睫毛轻颤间,垂下眼,继续看那封信。很长的一封信,是自己哥哥的真迹,略显潦草,一般人很容易看不懂,不过孟砚青却能看得很明白。看到最后,她看到哥哥提到了他自己。我身上流淌着romani的血液,我这一生都不会停止流浪,我的meimei,当你拿到这封信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知道了,知道你依然活在这个世上,那我就已经放心了。不用找我,也不要让你的丈夫找我,也许有一天,我想你了,那我会回去找你,去看看你和父亲口中的中国,去看看你和你的丈夫,还有你的孩子。孟砚青看着这封信,来回看了好几遍,终于小心地折叠起来。她低声道:我哥哥不想见到我们,那就不要找了,等他想出现的时候,他会过去找我们。陆绪章:好。这么说着间,陆绪章终于清点了所有的包装盒,并找到了那件翡翠凤凰。那是一件雕工精湛的凤凰,浓郁的翠绿色犹如静谧的深林,又犹如深藏在山中的湖泊,澄澈通透,是一种带着沉静力量的绿色。陆绪章:这就是八十年前,自四十七万种翡翠中挖下的那一块了。孟砚青:是。她拿过来,摩挲了很久,才道:现在,它可以回到它本该在的地方了。*按照之前的计划,先由陈叔负责将这批嫁妆运送回国。因这一批嫁妆价值巨大,运回去自然会有一些麻烦,不过好在陆绪章早已开过证明,证明这是十几年前自中国大陆运过来的私人财物,又有法国尼斯兴业银行的证明,最后终于顺利登机出发。送走了陈叔后,两个人不及休息,才带着那翡翠凤凰,赶往法国艺术尽管西方珠宝界更青睐于颜色华丽的珠宝,但是东方人青睐的翡翠因为有着浓郁的神秘气息,也已经成为西方名流贵族喜欢的珠宝。而就在展览会上,红莲珠宝公司展览出的《江山如此多娇》,已经成为震撼的存在。但是即使见惯了奢侈珍品的法国艺术界,也从未见过这样的翡翠。这么巨大的翡翠,重达几百公斤,但是通体的颜色却那么美,美得仿佛法国莱茵河春日的水,清澈碧绿,在静静地流淌。当然最惊人的还是那鬼斧神工一般的玉雕功底,深浅浮雕结合,利用翠料翠白辗转交错的特点,因势就形,雕刻出了云海的起伏荡漾,又为了突出那碧玉的绿,利用上面白色、浅青和藕粉等雕刻成云彩和水波,各样精湛雕刻技能精琢细碾,每一处都刻画得细致入微,让人惊叹叫绝!这么巨型的翡翠,这么美丽的绿色,大片大片的绿,却以精湛的技艺雕刻成了这江山如此多娇图,一眼望过去,大好河山壮丽恢宏,大气淋漓。这《江山如此多娇》几乎瞬间震惊了中外媒体,更有人将这《江山如此多娇》盛赞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翡翠巅峰之作,是当世独一无二的翡翠至宝。红莲珠宝公司就在这种盛赞中,也是名声雀起。不过就在这种赞叹声中,却也有了一些疑惑的声音,不少人陆续问起来,问起中间凹进去的那一块是什么,为什么残留着一块红棕色的痕迹。这样堪称完美的翡翠巨作,竟然有着这么一块不完美?孟砚青和陆绪章赶过去的时候,四儿正站在角落,沉默地看着那《江山如此多娇》。此时,孟砚青径自走过去,问四儿:四儿,你带了雕刻刀吗?四儿有些茫然地看着孟砚青,他不明白孟砚青是什么意思。陆亭笈也惊讶:母亲,这是什么意思?孟砚青却再次重复:你的雕刻刀,带了吗?四儿轻轻点头,之后拿出了他的刀。一把朴实无华的刀,不过却是四儿用习惯了的。这时候,孟砚青的出现已经引起了旁边参观人员的注意,有人认出她就是红莲珠宝的创始人,也就是如今这《江山如此多娇》的拥有者。有记者和同行好奇地看过来,他们显然意识到现场好像有什么异常。孟砚青:你知道为什么师傅要留下那块不曾处理吗?四儿看着孟砚青:为什么?孟砚青从陆绪章手中接过来那个盒子,之后打开。于是周围众人便看到了,那竟然是一件翡翠雕琢成的凤凰!那凤凰通体翠绿,唯独尾巴处有红色绿色和褐色三种颜色,华美瑰丽,栩栩如生!众人看着,震撼不已,这样的翡翠凤凰,也是至宝!四儿看到那凤凰,瞬间怔住了,他有些痴迷地看着:这,这是哪来的?孟砚青却指着那《江山如此多娇》道:你拿着你的雕刻刀,去把那块红褐色处理好。四儿惊讶:这是我师傅留下的,我,我怎么可以动?这是对长者的敬畏,也是对权威的驯服,师傅的作品,他自然不敢擅自下刀。这时候,周围更多人聚集过来,也有中外新闻媒体在看着,更有摄影师对准了他们。孟砚青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道:我手中的这翡翠凤凰,是八十年前你的太师傅雕刻下的,而我们眼前的这《江山如此多娇》,是你师傅等待了八十年,终于耗尽了最后的心血终于完成的巅峰之作,这是他们两代人的夙愿,是他们穷尽一生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