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是嗷!了一声,又揪着自己的被角,想掀开,却叫月弯弯压住。
盖着,方才不是盖好好的,着凉要吃药的。月弯弯道。
傅锦梨便止住动作,大眼睛小心地觑着月弯弯的侧脸。
她正给自己压被子,小辫散开一些,在半空晃荡。
温温和和地,从认识到现在,从不曾见她语气重一些。
似是习惯了,逆来顺受。
弯弯。傅锦梨突然开口。
大当家怎么了。月弯弯不解地侧过脸来。
小孩儿在心底演练了许多遍,才小心地开口问她,弯弯不开心?
月弯弯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住,僵硬转瞬即逝,没有,同大当家一起,我很开心。
装得像那副样子,傅锦梨却摇摇头。
从被子底下伸出自己的小爪子,放在月弯弯眼前,她道,同我回家呀,回小梨子家,好不好呀,跟我一起。
怕她不愿,又急忙补充,小梨子有多多好朋友,喜欢的,喜欢同弯弯一起,叫爹爹带走呀,不敢拦!
小孩儿期盼得到回应,又怕自己唐突,她有时心思细腻得吓人。
月弯弯在她开口的一瞬就险些落下泪来,死死咬住下唇不露破绽。
看着眼前举起的小手,软软圆圆,甚至能透过皮肉链接最深处的暖意
呀,大当家要去何处呀。她故作听不懂,声音有些颤。
不是,回家家了,带弯弯回家家!
月弯弯眼中含泪,却浅笑开来,弯弯爹娘都在这处呀,家也在这处的,大当家莫不是在外头听了什么。
她摇摇头,将傅锦梨的小手压回被子底下,小声回,我没事的。
——
最后到月弯弯离开小院,她也没答应傅锦梨说的话。
小姑娘心情瞧着低落,走出院门就囫囵将脸上泪擦了,不叫旁人看见。
整理好心情,才遮遮掩掩地往家走。
一路翻过堆泛黄的草垛,却叫人喊住。
月弯弯,站住!
声音很大,又十分蛮狠。
月弯弯脸色一变,忙加快步子离去。
后头的人似是恼怒,直接跑了两步扯住她。
你跑什么!
王金全吼她,见她行径古怪,又瞪大眼睛道,你是不是背着我们去找那小娃娃了!
没没有!
月弯弯矢口否认,紧紧抿着唇。
她叫王金全扯住脱不开身,小身板在一身蛮肉的半大小伙面前很是吃亏。
没有?王金全声音陡然尖锐,我爹叫你带我去找那金娃娃,你推三阻四地,今日自己偷偷溜出来。
你说!是不是背着我们自己讨好处去了!
王富友算盘打得响。
月弯弯不开口要,那他就叫自家儿子去,到时候自家儿子嘴甜一些,哄个三岁孩子不是手到擒来。
可问题就在于那大当家年纪虽小,同人玩耍却极挑剔,满打满算下来,也就跟月弯弯一人走得近。
不过这也简单,有权有势的门槛都高,常说个酸词叫做引荐。
那便叫月弯弯也引荐引荐王金全。
可这丫头借口却多,今日不舒服,明日要上山,就是不去找那大当家的奶娃娃。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是没用。
看着瘦瘦小小,却是块硬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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