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长鹤站在暗影处,手里捏着刚收到的飞鸽传书,脸色阴沉似水,眼底翻涌怒浪。
金铤低声问:主子,要杀吗?
霍长鹤半晌无言,浑身杀气却缓缓散开。
良久,他压下情绪:不必,杀掉太容易,得让他们自食恶果。
准备,一到肃城,我们就和队伍分开走。
是。
霍长鹤深吸一口气,神情转变,正想去找颜如玉,大夫人叫住他。
大当家。
霍长鹤脚步一顿,回身走向她:夫人。
大夫人身边点着火堆,火光映的她的脸红扑扑,额角隐约有了白发,额角也有了细纹,嘴唇微干,有一处还有点出血。
霍长鹤喉咙滚了滚,握紧拳,压下想抚她额角碎发的冲动:夫人有什么吩咐?
大夫人侧身拿起针线,招呼他坐下:我看你袖口破了点,给你缝一缝。
霍长鹤一愣,抬手看,才发现不知何时刮破袖子。
他乖顺在大夫人身边坐下,大夫人递根草给他,他接过,自然叼住。
大夫人一怔,抿嘴笑笑:原来大当家也知道,我还以为你会问我为什么。
霍长鹤垂眸,长密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以前我刮破衣裳,又懒得脱下,我母亲也这样为我缝衣。
大夫人一边缝,一边轻笑:那你母亲一定很疼你。
是,我母亲是世上最好的母亲,只可惜我不孝,让她跟着我吃苦,忧尽心。霍长鹤声音低沉。
大夫人抬头看眼他一眼:孩子始终连着母亲的心,生下就是让母亲操心的,即便是操心,你母亲也是欢喜的。
霍长鹤万般情绪涌上喉咙,嘴唇微颤,轻声喊出一个字节。
大夫人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霍长鹤顿顿,夫人,我相信王爷一定会回来的。
我也相信,大夫人收好尾,抬眼笑,我儿定会平安归来,我儿是有福之人。
你看,如玉就是他命中注定的缘分,这样艰难逆境中,都能带着我们全家团结一心,这就是天大的福气。
霍长鹤看一眼颜如玉的方向,点头由衷赞同:夫人所言极是。
大夫人把针线收好:听如玉说,到肃城你们就走了?希望下回再见你,你也成家,有了妻室儿女。
霍长鹤:……
母亲,你这迂回仗打的,是怕我拐走你儿媳妇吧?
我……
霍长鹤忍住,转移话题道:夫人,要小心三房的人。他们没安好心。
大夫人一愣,定定看着他。
怎么了?夫人,我并非多事,是……
我知道,大夫人慢慢红了眼眶,看他片刻,又别过脸去,用袖子压压眼睛,抱歉,没事。
就是刚刚……看着你,恍惚像看到我儿。
霍长鹤心尖猛地一痛,像被千斤巨石坠落压住,狠狠碾磨。
……
霍长鹤正要开口,银锭跑过来:夫人,您过去瞧瞧,我做的鸡汤行不行?上次是您做的,大家都说好吃。
大夫人起身:好,我这就去。
她一走,银锭脸上的笑意消失,问霍长鹤:主子,您忘了您曾说过的话?
霍长鹤沉默不语。
主子,您还特意叮嘱过属下和金铤,要守好身份,绝不能暴露。
您说,陷害您的人定不地善罢甘休,夫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安全的。
若是知道您的身份,血脉心相连,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自然。
若是被人瞧出端倪,他们就会陷入更大的危机。
霍长鹤微微闭眼,重重吐一口气:我知道。
银锭难得的正经:您放心,属下会照顾好夫人和少夫人,还有两位公子。
霍长鹤重重拍他肩膀,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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