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又从头到尾把付斯怀刮了一圈,才慢悠悠说:那我先过去了,之后有缘再会。程文逸走远,隋烨看见付斯怀吐出一口长气,把刚才辣到自己的辛普森又灌了一口。他观察着付斯怀的反应,躲避、彷徨,程文逸却显然不同,玩味、端详,一时间也判断不出来这邻居当得是否纯粹。早些时候付斯怀斩钉截铁拒绝了隋烨,他本就心情不佳,此时此刻便也直接问了:这么紧张?前男友啊?付斯怀楞楞抬眼,因为刚才那口酒眼眶还泛红:不是的。那他怎么叫你小布丁?外号而已。怎么取这么个外号?隋烨不依不饶。付斯怀垂下眼睫,眼神躲藏在阴影之中:因为我以前爱吃。他在撒谎。隋烨跟付斯怀一起生活了几年,不说了如指掌,但付斯怀的生活习惯至少是熟记于心,冰箱里从来没有存放过冰棍之类的食物,只有一排一排的罐装咖啡;除了隋烨爱吃的,付斯怀也没有任何购买零食的习惯,只是偶尔宴会提供高级甜点时付斯怀才尝尝味道。隋烨还想追问,但霎那间付斯怀主动捉住了他的袖角:有点闷,我想出去透个气。两口酒他就有点上头了,脸颊也红红的,瞳孔亮晶晶,像含着被呛出来的泪。隋烨仿佛一只气球,被他那睫毛幻化成的针一下刺破,囤积的那点气骤然泻得干干净净。你刚才说我是你的配偶。他突然改了话题。这样说不对吗?付斯怀问,不然我该说什么?隋烨把手摊开伸在他面前:别光说,我带你出去。付斯怀顿了一下,嘴角无奈上扬,妥协地将手放在隋烨掌心,肌肤相触的霎那,隋烨五指收紧,带着付斯怀穿过人群和长廊,一路通向门外。古堡被围绕在一个四四方方的花园中,在藤蔓上挂了四种颜色的彩灯,连成一片交相辉映。避开几位大声攀谈的白人,他们发现了一架秋千,虽然有些古旧,但看起来是打理过,没有枯枝和灰尘。付斯怀被烈酒呛得不太舒适,直接坐了上去。他从兜里掏出根烟来,隋烨扬眉:你竟然还藏了烟?我习惯了,才想起来自己走之前揣了,付斯怀点上,转头从低到高看着隋烨,你没必要陪我出来的,我醒醒神,一会儿就回去。别说废话,隋烨否定道,待会我妈以为我俩也吵架了。付斯怀点点头,转过去安心抽起自己的烟来。其实隋烨很讨厌烟味,大概是小时候每次有人来找隋治延谈事情,散场后房间内总是乌烟瘴气,久而久之便厌烦起来。但那白色的烟雾腾升到面前时,他不由自主吸了一口。......呛死了。隋烨不动声色掏出手机,拍了程文逸的名片发给蒋元,完事之后又盯着付斯怀的背影,发梢在微风中晃动,人却安静地倚靠栏杆,月亮下的影子被拉成长长一条。虽然看不见表情,但隋烨好像能体会到付斯怀的落寞。他在为遇见程文逸而闷闷不乐。想到这里,隋烨心里又觉得不快,他踢了一脚秋千,让影子也摇晃起来。付斯怀回头:怎么了?这儿没人,隋烨说,如果你想说点什么,我可以听着。那一须臾,隋烨觉得付斯怀眼里真有什么流闪着,但等他一眨眼,那抹痕迹又不复存在,他又换上疲倦的轻笑:我没在想什么,我就透透气。隋烨跟他四目相对。突然地,隋烨又猛然踢一脚秋千,秋千被重重晃起来,付斯怀不得不抓紧了扶手。你干嘛?他的声音随秋千摇晃而忽远忽近。付斯怀尝试用脚勾地,但这秋千搭得很高,他没能成功。好不容易等到摇晃弧度小一些时,隋烨又踢了一脚,下一秒秋千又荡出新高度。隋烨!付斯怀加大了音量,你什么毛病?把你晃出去。隋烨说着又来了一脚。这次摇得格外高,付斯怀不由自主骂了句脏话:你停!你再蹬一脚我真下去了!隋烨揣着手站在一旁:求我。付斯怀难以置信:你几岁了大哥?隋烨依旧隔岸观火。——你不说给我听,我也不让你想。付斯怀依旧不妥协,想等秋千自己停下来,但每次弧度减一点,隋烨就会补上不重不轻的一脚。几个来回后付斯怀终于想结束:求你,行了吧,你别踢了!隋烨听到求饶声,在晃回来时用腿抵住,付斯怀借机跃了下来。他像看疯子似的注视着隋烨,隋烨也一脸不羁地回望,半晌付斯怀蓦地笑出来,是抑制不住又嫌弃自己的笑法:你幼不幼稚?童心未泯有什么问题?隋烨看起来毫不羞愧,回去了,待会里面以为我们溜号了。散场的人往外涌,他们逆着人流往里进。不知两个人在想些什么,一路无言,隋烨径直走着,付斯怀慢半步跟在他身后。厅堂里空落了很多,隋烨跟一位中年男性寒暄了几句。转头却依旧没看见殷谣和隋治延,隋烨也不想等他们:去跟angela打声招呼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