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沅抬起明亮的眼眸:嗯!陈天犹豫道:您说的是,您跟纪总的婚礼吗?景沅认真的眼神里突然闪过一抹慌乱。他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您没听说吗?陈天摇头:没,估计纪总安排了专业婚礼策划团队。景沅点点头,故作轻松一笑:应该是。待陈天走后,景沅强撑的笑容不再。在芬兰时,纪晏明明说的是春天举办。那番话,不像是随口提的。婚礼的事,纪晏已经跟他说过很多遍了。胃口已然不再。景沅托着腮,缓缓凝视着窗外。就算纪晏将婚礼策划交给了专业团队,陈天作为贴身助理,怎么可能不清楚。他心中渐渐升起一个猜测。会不会——会不会从头到尾,纪晏只是说说。他记得自己刚跟纪晏认识时,纪晏就把婚礼的事挂在嘴边。他知道那时纪晏并不是真心待他,可他们去芬兰时,纪晏应该开始喜欢他才对。不然从雪橇车掉下去时,纪晏为什么会护着他?还是说,是纪晏的演技太完美。他从头到尾所有的反应都在纪晏计划之内?景沅浑身微微泛冷,唇色上的淡红悄然褪去。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走,他蔫蔫地趴在沙发上,思来想去给景白微打了一通电话。他的语气很卑微,希望景白微如果有机会跟纪晏碰面,装作无意间纪晏一句婚期的事。万一纪晏真的在筹备,他这么直接问,纪晏一定会笑话他。他骄傲的形象就崩塌了。景白微爽快答应。明天就商贸大厦的事,他要和其他股东们开个会,到时可以问一问。他只当景沅羞于出口,倒也没在意。紧张的一天过去。晚上吃饭时,景沅表现得跟往日没有区别,足足炫了两小碗米饭后,泡个热水澡睡觉。纪晏见他吃得好,睡得好,放心地回书房工作。……一晃两天过去。景沅去云水涧视察时,收到了景白微的电话。大哥。他心脏咚咚跳着。景白微:纪晏最近很忙,我昨天跟他提了一嘴,纪晏说你们的婚礼还没筹备。婚期,暂时没定。景沅握着手机的手突然僵了一下。紧接着,轻轻垂下眼睫:好,大哥。景白微笑呵呵道:别急。等纪晏忙完这些事,你们再好好商量。景沅尽量维持着声线的平稳:好。接下来自己干了什么,景沅完全不记得。含着打转的泪,他浑浑噩噩走着,撞到桌角都忘记了疼痛。正在忙活的云疏见景沅这副模样,赶紧带他去办公室:小沅,你怎么了?这么丢脸的事情,景沅不好意思开口。他总不能说,纪晏先前一直哄他春天结婚,结果根本没有付诸行动。纪晏做任何事效率都很高,去芬兰的旅行事无巨细,不可能忘记婚礼这件事。唯一的可能就是,纪晏一直在哄他。至于纪晏为什么这么做,他不愿深想。反正他能做的都做了,无愧于纪晏。含着泪,景沅敛起泛红的眼睛,随手打了辆车回家。靠在车窗前,他的心很乱。纪晏对他好不假,但这件事让他无法接受。他是穿书者,纪晏觉得他随时随地都会离开这个地方,不愿跟他结婚很正常。但纪晏不能拿这件事一直哄骗他。景沅紧紧抿着唇,重新让司机师傅开到云水涧。老板,你怎么又回来了?我要出差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拜托你们三位副总帮我打理茶行。有事,我们再联系。……景沅回到家,眼角被风干的泪痕格外明显。往常这个时间,纪晏应该已经回来。但今天纪晏有应酬,大概得半夜再回来了。上楼梯时,陈天将景沅叫住。景少爷,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景沅背对着陈天,陈天看不到他的表情。哭成核桃仁的双眸缓缓垂下,景沅声线沙哑:什么好消息。陈天:吴成吐实话了。景沅松口气,声音波澜不惊:真的吗。陈天:是啊!接下来案子会进行的很顺利!您不用再想着出庭作证了。恭喜。景沅吸了吸鼻子,继续上楼。纪晏已经彻底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今后,他的所有价值也消失了。景沅漫无目的地回到自己的卧室,看着里面的每样东西,呆呆靠在门框前。想了很久,他抽出行李箱,开始清点自己的东西。纪晏嫌弃他的身份很正常,谁愿意跟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结婚呢。纪晏对他好,他感恩。但他也付出了相应的回报,他们俩谁都不欠谁的。至于那栋庄园,他不打算要了。凭借云水涧挣的钱,够他潇洒快活。他决定要跟纪晏划清界限。什么超级反派,今后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整整两小时,景沅将卧室里的东西全部收拾完。柜子里的补品零食他盯了很久,最终悄悄抠了两袋,塞进行李箱。拿走两袋,纪晏应该发现不了。这些补品,以后他自己买。……凌晨,景沅拖着两个行李箱蹑手蹑脚离开纪家。临走前,他又回头忘了眼纪晏漆黑的卧室,凝视很久,瘦弱的身影缓缓消失。清晨,宿醉的纪晏被急切的敲门声震醒。他戴上眼镜,蹙眉道:进来。陈天像是脚底踩着火,匆匆将手上的东西递给纪晏:您看看。纪晏按了按泛疼的太阳xue,打开手中的纸条。「订婚协议作废书:我走了,别来找我。景沅2023年2月15日留。」第57章走廊里,响起急促地脚步声。纪晏手中攥着纸,猛地推开景沅卧室房门。乍一看,与往日相比好像并无什么不同。但属于景沅的生活痕迹,已经完全消失。纪晏缓缓走到衣柜前。咔一声,空空如也的衣柜展示在他面前。纪晏面无表情,一口气推开所有衣柜。除了他帮景沅订做的几套西装,那些常服全部不见了。陈天默默盯着纪晏,手中是手下调取的监控录像。录像显示,景沅是在今天零点三十分走的。在大门口,打了一辆绿色出租车。他犹豫地握着手机,迟迟不敢给纪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