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忧的脸上,没有过多的情绪波动,一如既往的淡然从容,督主该知道,天意难违!她咳嗽着,踩着杌子上了马车。
目送马车离去,穆百里眼底的光越渐暗沉。
督主?陆国安上前,这赵无忧难道不知道,若是国公府复位,其祸非小吗?
浓墨重彩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穆百里眸色无温,她比谁都清楚。
的确,赵无忧比谁都清楚,这一次若是打蛇不死必定反受其害。若是国公府卷土重来,那么他们赵家就会受到前所未有的损伤。夏家的两个女儿如今都在宫里,一旦国公府复位,对于夏琼芝肚子里的孩子,都是一种庇佑。
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夏东楼那一记耳光,她可记得清清楚楚呢!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女子报仇,从来不晚。
赵无忧揉着眉心坐在马车里,她在想着国公府之事,还有瀛渠清淤之事。马车去了六部衙门,赵无忧下来的时候,一眼便看见工部尚书简为忠站在那儿。
轻咳两声,赵无忧缓步上前。
简为忠似乎是刻意来迎她,抱了抱拳当做见礼,赵大人病愈?
赵无忧摇摇头,我这病是好不了的。转而道,咱们闲话少说,简大人,这瀛渠清淤之事进展得如何?咳咳我这些日子没有盯着,可还算顺利?
赵大人放心,诸事顺利。简为忠笑了笑,这段时日天气极好,进展得极快。越来越多的老百姓,都加入了清淤的行列,眼见着是要完工了。超出既定计划一个多月,这在咱们大邺,算是速度最快的了。
百姓的力量是不容小觑的。赵无忧缓步进了议事厅,此刻厅里没人,唯有她与简为忠二人。
简为忠点点头,那倒是,想必到时候,皇上定然会嘉奖赵大人。
嘉奖?赵无忧长长吐出一口气,简大人功不可没,此事皆是你一手操持,无忧不过是捡个现成罢了!说着,扬唇浅笑,所幸诸事顺利,对皇上也算有个交代。
简为忠笑道,还为朝廷省下了不少银两。
这些都是其次,主要是国公府那边。赵无忧揉着眉心,烦劳简大人,去把此次清淤的预算和实际核算都给我拿来,我看上几眼便是。
好!简为忠疾步出门。
赵无忧心头冷笑,嘉奖?
只念着那些金黄银白有什么用?在皇帝跟前谋财,不过是小人行径,势必不会长久。长长吐出一口气,昨夜没睡好,今儿没精神。
皇帝吩咐了,三日之内必须启程去云华州。
所以,她只有三天的时间,处理京中各项事务。除了工部的瀛渠清淤,还有礼部的教坊司,最后便是内阁。夏东楼进了内阁,又被逐出内阁,说起连还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内阁恢复了最初的运作模式,但有些东西,赵无忧还是要格外叮嘱一番的。
当天夜里,赵无忧没有回尚书,便在六部衙门办公。她的时间不多,是故不敢有所疏漏也不敢有所耽搁。翻查账目,名目必须清晰。这桩工程,京城内外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必须事事小心。
拿了铜剔子挑亮灯火,赵无忧揉着眉心,只觉得脑仁有些疼。头疼的时候,她条件反射的想起了那个死太监。这伺候人的事儿,他才是最内行的,不是吗?
轻叹一声,赵无忧放下手中的账本,面色微沉的望着被风吹得左右摇摆的窗户。起身,关好窗户。门外似乎有叹息声,赵无忧心下一惊急忙转身。
简为忠推门而入,赵大人怎么还不休息?
是你?赵无忧敛眸,突然有些诧异,自己在期待什么?呵,真是疯了。
简为忠端着瓷盅,我寻思着赵大人今夜约莫是要翻看账目,所以就赶回来看看,谁知赵大人还真的没睡。干脆就让厨房给你熬了点米粥,你吃点能打起精神。
赵无忧一笑,多谢简大人。
赵大人辛苦。简为忠将瓷盅放下。
简大人回去歇着吧!我这儿很快就盘完了。赵无忧淡淡然坐定。
好!简为忠点点头,起身往外走,想了想又顿住脚步,赵大人身子不好,还是别太劳累了。
赵无忧颔首,我明白!
简为忠走了,赵无忧瞧一眼案上的瓷盅。里头的小米粥煮得碎碎的,闻着香香的,倒也是极好的。这深更半夜的,厨子还没睡?
没睡的不是厨子,而是简衍站在院子里,等着简为忠出来。
爹?简衍快速上前,怎样?
放心吧,我已经给她送去了。简为忠轻叹一声,你赶紧回家吧!半夜三更的不睡觉,把为父拽起来送什么米粥啊?
简衍笑了笑,我一无官职二无功名,怎么能进这六部衙门呢?我与无忧一道长大,她身子不好,如今身边又没人伺候着,我自然是不放心的。她没什么朋友,只我一人,我不帮着她,谁帮她?我不照顾她,谁照顾她?此次,还要多谢爹爹!
简为忠笑了笑,赵大人前途无量,只是这身子实在太不济了。好了,赶紧回家吧!
爹,我能不能留下来?简衍问,若是她突然病发,又该如何是好?
这里自然有值守之人,你留在这里岂不是让人说你爹不懂律法?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你自己尚且说了,一无功名二无官职,赶紧回去!简为忠疾步朝着外头走去。
简衍轻叹一声,只得依依不舍的离开。
赵无忧的食量本来就少,不过这粥是现熬的,也许她是真的饿了,竟然吃光了。味道不错,有些莫名的熟悉,对于水米的用量把握,几乎是按照她的喜好而做的。
到了天明之分,她才把手头上的账目都盘算妥当。</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