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点头,谁说不是呢!也怪世子此前闹腾,这东都城内谁不知道他的名头,如今听闻在此处卖猪肉,可不得过来瞧个究竟吗?
伙计奉茶,孙世子没少挨揍,春秀姑娘的性子,王妃您是知道的,这会给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听说宁侯府的人还时不时来转一圈,就是为了盯着孙世子,免得孙世子胡来。
你们也稍微盯着点,春秀出手重。沈木兮呷一口清茶,如释重负的松口气。
月归笑道,王妃是怕春秀姑娘把人打死吗?
沈木兮轻叹,我是怕她把孙道贤打得半死不活,那就不好收拾了。
宁侯夫人悄悄来过好多回。掌柜低语,王妃,您看这事……
春秀的事情,我不想过多干预,点不点头全凭她自己。沈木兮放下手中杯盏,离王府的嫁妆早已备好,她若嫁人,我便许她十里红妆,若是不愿嫁人,守此薄产也能百岁无忧。
月色面色微紧,若有所思的瞧着春秀的背影,王妃竟是连春秀姑娘的余生都已经安排妥当,想来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钟瑶还没找到,要抓紧!沈木兮起身,阿左阿右打伤了她,想来藏不了多久。
在她离开东都城之前,务必要抓住钟瑶,铲除后患。
离开的时候,春秀喊了声,沈大夫?
沈木兮站在街对面,含笑应了声,这憨厚的姑娘,应该有个温柔的结局。
薄云岫还没醒,不过千面说,状态很好,很快就没事了,左不过以后还是得注意,毕竟这凰蛊邪气太重,若是真的去找回魂蛊,靠近回魂蛊时,他会有预想不到的意外。
目前能稳住,已经是极好的,毕竟凰蛊已经觉醒,差点吞噬了薄云岫的本性。
护族被押出城时,沈木兮就站在城门口上,瞧着一帮人磕了头,依依不舍的走进林子里。这神秘的部族理该保持最初的神秘,压根不该走出林子,走进人们的视野。
保持神秘,能让他们更安全。
地图上的神秘文字,是沈郅请了李长玄译出的,翻了不少书册,找了不少地图,包括周边诸国,终是找到了痕迹,很不巧的是,竟然是瀛国境内。
书房内的光,晃得沈郅有些眼睛疼。
他看着母亲专心致志的盯着那卷地图,心中微凉。
娘。沈郅开口,您是不是要走了?
沈木兮猛地一怔,终是抬头看着自己的儿子,她的变化,儿子都感觉到了。
郅儿!沈木兮轻叹,你过来!
沈郅缓步走到母亲跟前站着,娘,我知道你想干什么,爹身上有东西,师公说已经用东西压制住,但那不是绝对,一旦压不住……爹就不再是原来的爹,所以娘还是想把那东西取出来。
沈木兮敛眸,找不到韩不宿,我们只能退而求其次。
娘,你还能回来吗?沈郅问。
沈木兮摇摇头,娘不知道。
沈郅心里发酸,伸手抱了抱母亲,轻轻拍着她的脊背,不管娘什么时候,也不管娘能不能回来,郅儿都会好好的照顾自己,照顾兄长,请母亲放心。
郅儿!沈木兮哽咽,娘和你相依为命了七年,却让你失去了七年的父爱,从小没享受过天伦之乐,娘欠你太多,这辈子都还不清。
娘给了郅儿生命,就是对郅儿最大的恩典。沈郅抱紧母亲,娘,你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爹,我会等着你们回来的。不管多久,我都等!
沈木兮轻轻推开孩子,你跟着娘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如今还要你担惊受怕……
如果换做是爹,他此刻一定会说,薄夫人,莫怕,我一直都在!沈郅学着薄云岫的口吻,勉力挤出一丝笑,娘,是不是这样?
沈木兮低头,眼泪吧嗒落下。
爹不能哄你了,我来哄你,你笑笑好吗?沈郅抬手,温柔的拭去母亲眼角的泪,郅儿懂事了,知道娘做的是大事,是好事,不会怪娘不陪我长大。娘,郅儿可以自己长大,也会自己照顾自己!
沈木兮泣不成声,娘对不起你!
娘很好,是世上最好的娘,没有娘就没有郅儿。何况从始至终,娘都没有瞒着郅儿,一直跟郅儿有商有量的,所以郅儿会尊重娘的决定。沈郅红着眼眶,始终没有掉下泪来。
男子汉大丈夫,当顶天立地。
这话,是爹说的!
娘,郅儿告退!沈郅躬身行礼。
沈木兮坐在那里,泪眼朦胧的看着儿子踏出房门,薄云岫,你我自小任性又执拗。何德何能,竟育出这样一个乖巧懂事的儿子?
沈郅走出去的时候,腰杆挺得笔直。
薄钰就在房间里等着,瞧着沈郅面无表情的进来,慌忙合上房门,姑姑都同你说了吗?
见沈郅不说话,薄钰有些心慌,你若是难过就不要憋着,我若是难过了,定然会放声大哭,你不妨试试。沈郅,你、你……
你别理我!沈郅眼眶发红,我没事!
薄钰急了,你哭吧!我把房门都关了,你哭出来不会有人听到的,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往外说,你只管放声哭!
我为什么要哭?我爹是离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曾受天下人敬仰。我母亲是离王妃,是天底下最好的大夫,她救死扶伤,不知道活了多少人。沈郅坐在床沿,身子依旧绷得笔直,身为他们的儿子,我应该、应该感到自豪!
薄钰倒是先哭了,你这样让人好害怕,沈郅……你哭嘛!你这样,我心里难受。
皇伯伯说,以后离王府就交给我了,我觉得……我肯定可以做得像爹一样好。沈郅咬着下唇,像爹一样顶天立地。
语罢,沈郅翻身躺在了床榻上,背对着外头。
薄钰坐在床沿抹眼泪,他没能看见沈郅哭,却清楚的看到,沈郅双肩抖动,指尖死死的抠着被褥,指关节泛着瘆人的青白色。</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