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p>沈木兮不说话,静静的瞧着这位老江湖发飙,开启一本正经的胡说之路。
老妈子冷笑,这位客官打从一进来便开始找茬,如今又胡言乱语什么?
胡言乱语?薄云岫冷哼,你自己尝尝味便晓得,是不是护眼。
刹那间寒风起,酒壶被一股暗劲猛地推出,老妈子第一反应是伸手去抱,当即将酒壶抱了个满怀,脊背上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好功夫!
这一屋子的护院能顶什么用?
连人家什么时候出手都不知道,显然是遇见了高手。
沈木兮看得一愣一愣,默默的瞅着自个的掌心半晌,再瞧着薄云岫半掖在袖子下的手,就这么轻轻一挥,酒壶就飞出去了?
太不可思议,不过她委实看得真真的。
这风尘中人,对于那些手段自然是再熟悉不过,闻上一闻便是八九不离十,饶是有些无色无味的,时日久了也能察觉酒味儿不对。
舌尖咂摸着,老妈子瞬时变了脸色,狠狠剜了一眼身边的龟公。
龟公岂敢吱声,骤见老妈子这般神色,怕是自个拿错了酒。
怎么,现在知道我不是在胡说了?薄云岫拍案而起,桌子刹那间四分五裂。
沈木兮差点一屁股跌坐在地,幸得薄云岫一把将她拎起,谁知正好拎在她肩头,俨然如拎小鸡一般,愈发显得薄云岫力拔千钧!
罢了,柔弱便柔弱吧,沈木兮赶紧推开他,捋了捋衣裳,温文尔雅的躬身作揖,不好意思,让诸位见笑了!抱歉!
这位公子客气了,着实是咱们处事不周。老妈子让护院退下,不知两位要如何赔偿?
让芍药过来!薄云岫捋着衣袖上的褶子,周身寒气凛冽,不然我让你这胭脂楼,打今晚起,就滚出东都城!
老妈子面色瞬白,紧赶着便退了下去。
屋子里安静下来,沈木兮皱眉,酒没问题。
那就变成有问题!薄云岫冷着脸,这点伎俩都不懂,还敢往这儿闯?以你这愣头青的姿势,来这儿只能是送人头,且看着吧!
沈木兮撇撇嘴,小声的嘀咕,你是玩手段的,同我自然不一样。
薄云岫想了想,俯下身子压着嗓子问,若与你玩手段,如何?
她一愣,什么?
罢了!薄云岫直起身,这招不管用。
芍药到底还是来了,左不过此番却是面容消瘦,眼下乌青浓重,情况不是太好。
芍药姑娘?沈木兮诧异,你怎么成了这样?
芍药低低的咳嗽两声,这几日染了风寒,所以面容憔悴未能见人罢了!
我同你把把脉!沈木兮伸手。
芍药却快速将手腕缩紧了衣袖里,把什么脉?你都把牡丹治死了,打量着还要治死我吗?
对不起,牡丹的事,我始料未及,若是早知道会这样,我一定会早早的留住她,不会让她离开医馆。沈木兮俯首,你身子不大舒服,让我为你瞧瞧,兴许……
不用看了。芍药冷眼盯着她,视线幽幽的落在薄云岫身上,老妈子知道这是离王殿下,左不过胭脂楼有个规矩,不管客人是什么身份,进了这门就当是寻常人,那些身外名一律不提。你们第一次来,老妈子就知道,但是你们在试她,她也在试你们。
薄云岫原是要开口,见着沈木兮面色焦灼,便闭了嘴,由着她先吐为快。
那个婴孩的骨骸,是引子。沈木兮呼吸微促,好恶毒的东西,只是那孩子……
是个成型的胎儿,从牡丹肚子剖出来的。芍药低头一笑,眸光带着几分诡异,都是因为那些臭男人,始乱终弃,一开始说得极好,什么功成名就便许你从良。最后呢?花前月下不假,功成名就之后,只剩下厌弃。孩子被挖出来的时候,就做了特殊的处理,成了你现在看到的样子。
沈木兮倒吸一口冷气,挖出来?
你以为呢?芍药轻叹,挖出来,才能更疼,更心存怨恨,这样的婴孩带着母体留存的怨,成为最好的引子,做最摄人的蛊。子与母,母与子,从此两相羁绊,再也不能分开!
那牡丹为什么会突然……沈木兮忙问。
芍药眼睛里有血往外涌,惊得沈木兮慌忙起身,几欲上前,却被薄云岫一把拽住,别过去!
他们……用孩子来要挟,我帮着牡丹偷回了尸骸,可是……芍药一张嘴,黑血不断的往外涌,面上满是血泪蜿蜒,我知道的就这么多,牡丹累了,想离开,我、我也想,可是我知道,我们没机会了!试问世间薄幸郎,如何销得美人恩?!
沈木兮仿佛想到了什么,那关傲天呢?
芍药身子后仰,怦然倒地。
松开!沈木兮狠狠推开薄云岫,疯似的冲上去,快速跪倒在芍药跟前,她不敢碰芍药。
芍药身子剧颤,双目怒睁,如同当日的牡丹一般,脖子奋力的往上仰,双手死死挠着脖颈,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沈木兮伏在芍药的耳畔说了句话,芍药猛地拽住她的衣裳,仿佛是费尽了全身气力,狠狠点了一下头,是、是你……
刹那间嗓子里的血就跟翻滚的热水,咕咚、咕咚全涌了出来。
薄云岫眼疾手快,面色黢黑的拽开沈木兮,将她死命摁在自己的怀里,别看!
她的指尖死死揪着他的衣裳,发出压抑的低吼,为什么要杀人?谁的命不是命,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杀人就是杀人,还需要理由吗?薄云岫抱紧了她。
外头响起了尖锐的叫声,杀人了!快来人啊,杀人了!他们杀人了!
沈木兮噙着泪从他怀里挣出,瞧着地上满身是血的芍药,和牡丹一般,死不瞑目。不知道芍药为什么会出现在胭脂楼,许是和牡丹一样,有过情伤,于是为人所控。但是牡丹后悔了,芍药却是抱着必死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