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p>如今可算是体会到什么叫身不由己。
林福回想起秦崧给自己出这个主意时,仔细斟酌着用词劝说自己的模样,下意识笑了下。
当时给他的赞美是什么来着?
——人美心善。
秦崧无语的样子真是……太赏心悦目了!
果然好看的人一颦一笑皆美如画。
姑娘,来了来了——前边儿探路的小厮跑回来,大声道:已经看见李管事了。
东平侯府内院管事李左被派去林家村接人,能看到他就是已经到了。
林福理了理衣襟,对身旁之人说:去把林嘉蕙叫出来。
林嘉蕙从马车上下来,头上戴着幕篱,把全身都遮得严严实实。
林福看过去一眼,林嘉蕙哼说:我下月就要入东宫为太子良娣,这里人来人往的,岂可瞧见我的容貌。
你开心就好。林福双手负在身后。
林嘉蕙轻哼一声。
没多久,东边路上来了一列十几个护卫护着车队,领头骑马的正是东平侯府内院管事李左。
待车队走到近前,李左喊了声听:停。
一个护卫走到最前头的马车旁说了句话。
马车车帘掀开,一张饱经风霜的中年男人脸露出来,四处瞧了几下,目光就与林福对上,林福迎了过去,唤了声:阿爹。
中年男人就是养大小林福的林强,他看着车下的林福,近三年未见,他都不敢认女儿了,眼眶却在看见林福的那一刻就湿了。
老头子,你挡着门做什么,我听到阿福声音了,快让开,快让我看看阿福。
车里传出了一嘹亮的大嗓门,林强被挤开,一个胖胖的中年妇人出来。
林福唤道:阿娘。
妇人眼泪一下就流下来,也不要人扶,从马车上跳下来,双手把着林福的双臂,这看看那看看,怎么都看不够。
长大了,长高了,这张小脸也是越来越好看。周氏边流泪边努力笑,我就说,我的阿福是咱们十里八村最漂亮的丫头。
林强也下来了,站在周氏身边,斥她:你浑说什么,阿福那是京城最漂亮的丫头。
对对对,是京城最漂亮的。周氏连连点头。
林福张望后头的马车,不见还有人下来,便问道:阿兄呢?
周氏说:家里的地还得有人整治,阿粮和阿粮媳妇儿就没来,而且虎头也脱不开阿粮媳妇儿的手。
虎头?
阿粮媳妇儿生的,大胖孙子,虎头虎脑的。周氏提起孙子,语气那叫一个骄傲。
那可真是太好了。林福笑说:怎么都不来个人告诉我,我都没给侄子送些小玩意儿呢。
林强和周氏只是笑,林福不必他们明说,已经知晓他们的意思,心中有丝丝酸楚。
林嘉蕙站在十步开外,冷冷看着那边一家人团聚,紧紧握着拳,修剪漂亮的指甲将掌心掐出几个月牙形的红痕。
恨得怄血。
却也没有主动过去,目光在林强周氏苍老的脸上转了一圈,偏过头,眼不见为净。
但亲生父母却不是她想不见就不见的,才转过头片刻,林福就带着二老过来,指着她介绍:这是林嘉蕙。
隔着幕篱,没人看得清林嘉蕙的表情,但她一动不动一声不发还是能看到的。
林福杏眼微微一眯,对着林嘉蕙的小腿踢了一脚,冷声说:叫人。
林嘉蕙气得不行,抬手对着林福就扇,你以为你是谁——
林福一把抓住她的手,既然来装模作样,就装到底,你想让人说太子纳了个不孝不悌的良娣?
林嘉蕙暗恨,甩开林福的手,低声说:你给我等着!随后对林强周氏福了一下,喊:父亲,母亲。
林强周氏互相看了一眼,心中皆是忐忑,见养女和亲女要打起来,亲女唤他们也唤得敷衍,幕篱的也没有摘下。
他们虽然是没见过世面的农人,连出弘农县都是第一次,可不代表他们是傻子。
亲女不待见他们,他们感受得真真的。
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出发前在县里银楼打的首饰也不敢拿出来送林嘉蕙了。
林福冷冷扫了一眼林嘉蕙,将林强周氏扶上马车,吩咐众人回城。
林嘉蕙站在自己的马车前,对林福冷笑:林福,你以为把我赶出去你就赢了?告诉你,才刚刚开始,你等着,终有一日你会身败名裂、众叛亲离!
所以,在外头传言我狠毒的,是你?林福扔开缰绳,一步一步走近林嘉蕙,边走边说:是荆山长公主?最后走到她身前,微微倾声,犹如私语般在林嘉蕙耳旁说:还是……太子?
林嘉蕙脸色丕变,只是隔着幕篱没人看见。
林福直起身,看着微微颤动了几下的幕篱,一笑:你倒是枚挺好用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