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他摸到了不该摸的东西。都是男生,懂的都懂。他如手被蛇咬了一下一样,连忙缩回了手。乔望压低声音,很是挂不住面子,没好气地说:都说了,让你不要乱摸。他嘴硬,甩锅:这能怪我吗?乔望,是你自己太敏感吧?我跟你打闹一下,谁知道你这就……被打断。别说了!他闭嘴。那现在怎么办?怪尴尬的。他又从乔望的被子里默默钻出去了,像是个做完坏事留下一个烂摊子就跑的坏小孩,若无其事地说:唔,我还是回自己的床上睡觉吧。乔望没阻拦他。他回到自己的床位。竖起耳朵听乔望的动静。会有那种声音吗?他想。但是没有。安静得跟尸体一样。他紧张到憋气。憋了一会儿,憋不住了,问:乔望,你是不是需要去上厕所?乔望生气地说:闭嘴。他喋喋不休地继续说:你放心,我不偷听,我也不突然推门进去打搅你,你去就好了。乔望生气地说:都让你闭嘴了!楚云攸。有点愧疚啊。他说:哦。……对不起啊。乔望没再搭理他。他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宿管阿姨砰砰砰的敲门声响了起来,骂道:多晚了还不睡!再说话就扣分!他只好彻底闭嘴。宿管阿姨故意把鞋子踏得邦邦出声。安静的走廊里,唯有这有如巡监的脚步声在有节奏地来回作响。他不知不觉地睡着了。睡着睡着,又被一点极细微的声音给弄醒了。完全称不上吵。但他就是很敏锐地醒过来。他听见乔望蹑手蹑脚地下了床,走到柜子前打开拿了东西,再去厕所。没一会儿,乔望就从厕所里出来,走到阳台,拧开水龙头,开始洗东西。只开了一点点。水流声细小而安静。他小心翼翼地探头看了一眼。乔望的侧面几乎是深墨色,银白的月光描边,浅浅发光,低着头,在轻轻地搓洗着什么。太早了。天还是全黑的。他看了一眼手表,指针是夜光的,可以看到现在是凌晨4:19分。他很困。脑子晕乎乎的。然而,他依然能够迟钝但是准确地想:是在偷偷洗内裤吧?想也是,都那个样子了,满出来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流回去?肯定会弄脏内裤啊……孤僻的、清高的、端正的乔望半夜偷偷爬起来洗内裤,实在是太割裂了。他还以为乔望永远是纹丝不乱的,一万年不为所动,原来也会有这样的狼狈的时候啊。哈哈哈。困意让脑子转得有点慢。这时候,他又想:乔望该不会是失眠到现在吧?很有可能。终于,乔望好像把内裤洗干净了。关掉水龙头。拧干湿内裤。水珠滴滴答答。乔望把内裤挂在衣架上,用晾衣架叉高,挂上高高的晾衣杆。衣架的挂钩搭上金属杆的时候发出一声轻微的声响,就是两个不合适的齿轮突然卡住。他看见乔望在阳台一动不动地站着,仰着头。这条刚洗干净的四角内裤迎风飘扬,只看四四方方的黑暗剪影,倒像是一面小小的旗帜。不知看了多久,乔望又把内裤取了下来。乔望走回了室内,把床底的垃圾桶拿了出来。垃圾袋是今天刚套好的,干干净净,一件垃圾都还没有扔过。乔望先把内裤扔进去,再撕了很多草稿纸,揉成团,丢进去。过了一会儿,乔望又蹑手蹑脚地回到床上睡觉去了。他没敢出声,一直到天亮。他胡思乱想着:发生了那么尴尬的事情,明天乔望还会跟平时一样叫我起床吗?应该不会了吧。只剩下两个小时了,睡不睡呢?睡着的话,会睡得太死睡过头吧。不如坚持不睡觉。可是不睡的话,明天上课一定会睡着的,被老师罚就更丢脸了……可他的睡眠质量好像太好了,还没想完,就再次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直到天亮了,乔望来叫他:楚云攸,起床,快起床了,再不起床就要迟到了。他好困。身子像是被灌了水泥。起不来。……乔望的呼唤像是拉住他灵魂的风筝线,把他给慢慢地收了回来。攸攸,该起床了,再不起床就要迟到了。和梦里的乔望说的话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这个温柔很多很多。管他叫攸攸。而不是略带疏远的全名楚云攸。楚云攸醒来,因为脑袋昏昏沉沉的,所以他一时间分不清自己是在梦中,还是已经回到了现实中。他感觉到乔望的手贴在自己的额头上,对他说:攸攸,你发烧了。接着,mama、莫叔叔都围到他的身边。在叽叽喳喳地说话。应该是因为昨天攸攸打球出汗以后吹了风,着凉了,怪我,没有及时照顾他。他自己调皮啦。阿姨,帮攸攸跟我向老师请个假吧。攸攸是要请假,但你可以去上学啊。你也不舒服吗?我没有不舒服。……那你为什么要请假?因为我要留在家里照顾攸攸啊。乔望像是天经地义地说。容诗佳:?上学又没照顾攸攸重要。他给楚云攸擦脸,小心仔细得如同最忠心的仆人,说,攸攸都生病了,难道我要不管他自己去上学吗?在场所有人都噎住了。那不然呢?楚云攸并不缺人照顾,并不需要你特地旷课一天吧?这年纪的孩子,不就应当学业比天大。而且,有这么严重吗?应该是感冒吧。最近正是流感高发季节呢。